第419章 夫人,识我否?
屠杀也算是落下帷幕。
崔氏磕得头破血流,以苦苦哀求,全面投降为结束。
神武军快速控制全城。
近卫营直接涌入了崔家祖地。
李凡踩着尸山血海,带队抵达了崔氏祠堂。
这里除了寒冷,死寂,绝望,保存的倒还是完好,厮杀和火焰都没有波及这里,但一眼望去也是城破人亡的局面。
雪夜下,乌泱泱的崔氏族人跪成一片,瑟瑟发抖。
有人冲出人堆,跪在马前。
“殿下,参与谋反,是老夫一人之策,老夫愿以死谢罪,切勿伤及无辜啊!”
“殿下,是我等之谋,殿下杀我!”
“……”
李凡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让人拖走。
他一路穿过祠堂,顺手还让人把崔氏祠堂一把火给点了。
这玩意在大家族里面,就是神殿,但此刻却陷落在火海之中,崔氏族人毫无办法,肝肠寸断,只能嚎哭,只能后悔。
一处殿宇。
砰!
一扇巨大雕刻满祥云兽纹的木门被生硬推开。
李凡杀至。
殿内的诸多下人惊慌失措,围成一圈齐齐跪倒在地,将一个女人护在中间。
城破之际,许多收拾好的包袱她们没有机会带走,全部滞留在了这里。
女人对镜勾勒眉眼的动作一滞,透过铜镜看到了李凡,但面无表情。
气氛在一瞬间凝滞。
“不要伤害主母!”
“求求太子,不要伤害主母!”哀声祈求的都是崔家的下人,但能被伺候崔严爱的基本也都是精挑细选,崔家的自己人。
她们害怕,但不肯离去,护着崔严爱。
“都出去。”主母崔严爱开口,声音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凌厉威严。
“主母!”
二十多人跪在她的脚下哭泣,一副家破人亡的景象。
“出去!”崔严爱再次命令。
直到近卫营的人进来将人拉走,她们的哭声才渐行渐远。
整个殿宇,安静了下来。
崔严爱没有哭哭啼啼,全然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一直背对着李凡,甚至还一直在摆弄着自己首饰妆容。
别的不说,这份定力就比外面那一群瑟瑟发抖的男人要强。
李凡缓缓上前,挺拔英武的身姿和崔主母威严端庄的背影形成了错位光影。
“夫人,识我否?”
“久闻太子威名,吾岂能不识?”
李凡斜视,看着她化妆。
她端坐于正殿高椅,鸦青鬓发间一支掐丝金凤簪垂珠微晃,和珠帘折射,衬得其眉眼如刀裁般锋利,不怒自威。
绣金襦裙逶迤过丹墀,袖口腕骨天成,涂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梳子,透着无与伦比的高级。
她并非老妖婆一般的形象,三十一岁的年纪,明媚照人,摄人心魄。
其体态,肌肤都是极佳。
五姓七望主母的气场和修养,堪称顶级。
“那孤让夫人出来迎接,为何不来?”李凡声音淡淡,但明显不悦。
崔氏的动作一滞,继而面无表情,极度清高。
“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李凡冷笑:“参与谋反,你还有气节了?”崔氏不悦。
“殿下,若说谋反,谁能比过你呢?”
她从铜镜直勾勾的看来。
“一切不过成王败寇罢了,你赢了,我们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支持叛军的是我,召部曲深夜袭击的也是我,殿下杀我一人即可,外面那些崔家的子弟妇孺,门生故旧,和她们无关。”
“崔咕甫等人并不知情今夜行动,他们也是无辜的。”
李凡嗤笑。
“你说是无辜的就是无辜的?”
“你一个人死,就想要画上句号,你当孤是菩萨佛主,普渡众生?”
“那殿下你还想如何?”崔严爱眼神些许难看,她没想到李凡杀了这么多人还不满意。
李凡一手摁住了她的肩头上。
崔严爱大怒,立刻就要起身。
但李凡的力量犹如铁钳一般,压的不能动弹。
崔严爱的面部涨红,威严的凤眸喷吐着怒火,饱满的胸口极剧起伏,她感觉到了屈辱。
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荣辱,更是整个崔家被李凡摁着。
二人之间,有些窒息。
但她冷静下来,又毫无办法,只能再退步。
“殿下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该报仇的你也报的差不多了,崔家根基已毁,再算上我的命,还不够么?”
李凡可不傻。
崔家根基和声望还在!
除非屠十万人,但这显然不符合现实,一旦屠刀太过,会引起反噬,名声也不好听。
而且崔家支脉遍布天下,怎么屠?
再者杀掉崔严爱这个象征人物主母,不仅没好处,还可能激怒各地崔氏的支脉,埋下下一次安史之乱的雷。“不。”
“孤不杀你。”
“但除了你之外,参与谋反的都必须要死!”
闻言,崔严爱红唇开始有些苍白,脸上也没有了往日凌厉。
面对强势的李凡,她一步步绝望。
身体犹如被抽干了一般,她努力想要保住的就是家族的昌盛,但没想到却招来的灭顶之灾。
李凡双手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做错事本就是要承担代价。”
“另外。”
“崔家得自愿退出氏族志,降为白身,放弃一切特权豁免,世袭罔替,交出田产,经书,盐铁,粮钱等。”
“你作为主母,还要昭告河北,承认有罪,接受朝廷判罚,并且以宗族名义起誓,承诺各地崔家的门生故旧,支脉旁系不会造反。”
听到这话,崔严爱震怒,袖袍下的雪白十指攥紧。
这比将崔氏灭九族杀十万人都还难受,等于是把崔家全部掏空!
还要崔家承认造反,这样一来,崔家就彻底背负骂名。
她怒击反笑。
“自愿?”
“殿下,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么?”
“对,孤就是威胁!”
“你要么就办,不办孤就帮你们办。”
“你!!”
崔严爱大怒,气的胸口直颤。
但到最后,看着大火四起的崔氏族地,她还是不得不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