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饲鬼途暗懒虫

第45章 血线之下,饵料成熟

数月放纵,王七的“七爷”名头在云州城底层己是恶名昭著。¢n′e-w!t¢i^a′n.x_i!.!o·r-g·

王幽冷眼旁观,如同一位精于培育的园丁,看着自己种下的毒株肆意疯长,汲取着贪婪、戾气与虚妄的权势滋养自身。

王幽的“测试”也从未停止。他利用王七的跋扈,一次次试探着王家的容忍边界。强占商铺?王家默许。

欺压良善?官府忌惮王家的威势,往往不了了之。当街殴打与王家有生意往来的小家族子弟?只要没打死打残,王家管事出面“调解”,赔些银钱了事。

王七越发肆无忌惮,甚至开始将爪子伸向王家内部其他旁支。克扣月例?强索丹药?霸占修炼静室?只要对象是那些无甚背景、实力低微的旁系子弟,王承礼等人依旧是睁只眼闭只眼。

王七渐渐形成一种扭曲的认知:只要不碰嫡系,在这王家,他王七有师父罩着,就能横着走!

然而,王幽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条无形的红线——血缘。

无论王七如何欺辱那些旁支,只要没弄出人命,没废人武功根基,三位族老便只当是小辈间的“摩擦”,不屑也不愿过多干涉。

但当有一次,王七的一个跟班下手重了些,打折了一个旁支子弟的胳膊,导致其武道前途基本断绝时,王承德亲自过问了。

虽然最终也只是斥责了王七几句,罚了他三个月月例,并让那跟班顶了罪,送去矿山做苦役,但王幽从那短暂的严厉中,清晰地读出了王家的底线:

血脉相连者,不可彻底断绝根基,更不可杀! 血缘,是世家凝聚力的核心,是维持这庞然大物运转的根本法则。?x-q^k-s¨w?.\c^o′m′

这条底线,成了王幽计划中最后需要跨越的障碍,也是他精心培育的“饵料”最终成熟的催化剂。

机会很快来了。

藏经阁外,一处偏僻的回廊。王七正带着两个跟班,堵住了一个名叫王九的旁支少年。

王九不过后天初期,木讷寡言,父母早亡,与王七一样是边缘人,却因前些日子在药园分拣时,无意中比王七多得了管事一句夸赞,便被王七记恨上了。

“王九,听说你最近很得意啊?”王七斜睨着他,手里把玩着一块尖锐的、用来固定药材的阴沉木楔子。

“七…七哥,我没…”王九低着头,声音发颤。

“没?管事夸你手脚麻利,是说我王七手脚笨拙了?”王七猛地逼近,阴冷的气息混合着酒气喷在王九脸上。

袖中,那枚墨玉骨片在王幽的催动下,散发出一缕极其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阴冷意念,如同无形的细针,悄然刺入王七因愤怒而激荡的识海。

这股意念,没有具体指令,只有纯粹的、放大的暴戾与毁灭欲!它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王七心中本就炽盛的恶念!

“废物东西!也配压老子一头!”王七眼中的凶光暴涨,理智被那突如其来的、汹涌的暴虐彻底淹没!

他怒吼一声,手中的阴沉木楔子不再是恐吓的工具,而是带着全身力气,狠狠捅向王九的胸口!那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他平日虚浮的修为!

“噗嗤!”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响起。+6\k.a!n?s¨h\u,._c¢o/m+

王九的眼睛猛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木楔,又看了看状若疯魔的王七。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粗布衣衫。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两个跟班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面无人色:“杀…杀人了!七爷杀人了!”

王七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和地上王九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眼中疯狂的红潮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他…他杀人了?杀的还是同族?!

“杀人了!”

“王七杀了王九!”

尖叫声瞬间打破了王家午后的宁静。护卫迅速赶到,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立刻将瘫软的王七和吓傻的跟班控制起来。

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焚阳府!

同族相残! 这是王家绝对无法容忍的铁律!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家族重地附近!

烈阳堂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肃杀。三位族老悉数到场,家主王烈高居主位,面沉如水,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大堂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九那简陋的草席裹着的尸体就停放在堂下,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王七被两名后天后期的护卫押着,跪在尸体旁,抖如筛糠,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不…不是…我没想杀他…是他…他顶撞我…我…我失手…师父!师父救我啊!”

王幽的身影出现在烈阳堂门口。他依旧是那身灰袍,银发垂落,脸色苍白,步伐平稳地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堂内的压力似乎又沉了一分。

“王幽族老,”王承礼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来得正好。

你的弟子王七,光天化日之下,在藏经阁外,用凶器残杀同族子弟王九!人证物证俱在!按族规,残害同族者,杀无赦!”

“杀无赦!”王承德和王承义也沉声附和,目光如刀般射向王七和王幽。这一次,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王七的行为,彻底践踏了王家的底线!

王幽走到堂中,目光平静地扫过王九的尸体,又落在抖成一团的王七身上。王七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哭喊着:“师父!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

“闭嘴!”王承义一声怒喝,声如闷雷,震得王七瞬间失声,恐惧地缩成一团。

王幽看向家主王烈,微微躬身:“家主,诸位族老。王七失手杀人,罪证确凿,无可辩驳。”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王七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然,”王幽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王七终究是我记名弟子。他犯下大错,是我教导无方之过。按族规,他当偿命。我无异议。”

此言一出,三位族老神色稍缓。王七则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王幽继续道:“只是,人死不能复生。王九无辜惨死,其父母早亡,身后事亦需料理。

王七乃我徒,虽罪该万死,亦曾为王家子弟。恳请家主与诸位族老,念在二人同族血脉,允我…为王七与王九收殓尸身,妥善安葬。

一应丧葬费用,由我承担。也算……稍赎我管教失职之罪,稍慰王九在天之灵。”

他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带着一丝“仁厚”与“自责”。

三位族老对视一眼。杀人偿命是铁律,无法更改。但收尸安葬,尤其是由王七的师父、一位族老亲自出面操办,确实也符合世家“死者为大”和“不使族人暴尸”的体面。

还能彰显王家的“仁恕”之道(虽然虚伪)。

王烈一首沉默地看着王幽,锐利的目光似乎想穿透他那平静的表象。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王七,即刻押赴刑堂,明正典刑!王九、王七尸身,交由王幽族老收殓安葬。此事,到此为止!”

“谢家主。”王幽深深一揖,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当夜,焚阳府后山,王家专门划出的庶人坟场一角。

两具薄皮棺材静静躺在刚挖好的土坑旁。王九的棺材里,是他冰冷的尸体。

王七的棺材里,则是刚从刑堂抬出的、还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无头尸身(王家行刑,多用斩首)。西周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山风和惨淡的月光。

王幽独自站在坟前。他挥了挥手,示意远处等候的几名护卫退下。

确认西下无人,王幽走到王七的棺材旁。他掀开棺盖,看着里面那具曾经充满桀骜与戾气、如今却身首分离、彻底失去生机的躯体。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王七脖颈处那狰狞的断口,指尖沾染上粘稠、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

怀中,那枚墨玉骨片剧烈地颤抖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渴望!

王幽的眼神冰冷而专注。他取出骨片将其轻轻放在王七心口的位置。同时,另一只手按在了王九的棺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