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扒灰
王学文死的那天晚上,刘梅经历了人生中最恐怖的时刻。`珊!叭·看\书/旺\ ^追~最\歆~蟑/結·
她赤身裸体地从公公身上滚下来,发现那双枯老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房梁,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刘梅颤抖着伸手探了探鼻息,顿时浑身冰凉——没气了。
“爹?爹!”她压低声音喊着,不敢太大声,生怕被邻居听见。
王学文没有任何反应,苍老的躯体己经开始变凉。刘梅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几分钟前,这个老男人还在她身上喘着粗气,说着下流话,怎么转眼就成了一具尸体?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要是被人发现她赤身裸体地和公公在一起,这辈子就完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把她淹死,丈夫王兵绝不会原谅她,她只能投河自尽一条路。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从刘梅体内爆发。她迅速穿好衣服,然后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王学文的尸体拖起来,背在背上。
老朽的身体并不重,但刘梅还是踉踉跄跄。她轻轻推开房门,窥探院子里是否有人。夜深人静,只有蟋蟀在鸣叫。她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来到王学文自己住的老屋,将尸体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做成睡着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刘梅退回自己房间,平复了心跳,然后才冲出院子,大声呼叫:“来人啊!爹好像不行了!”
邻居们闻声赶来,只见刘梅站在院子里,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家进屋一看,王学文己经僵硬了。村医检查后说是突发心梗,没人怀疑什么,毕竟王学文都快六十了。
刘梅哭得像个真正的孝子贤媳,没人知道她的眼泪更多是出于恐惧和羞愧。
消息传到了城里,王兵急忙请假回来处理父亲的后事。
王兵是个老实巴交的建筑工人,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回家住几天。·3!3^y!u′e.d·u′.~c~o,m/他和刘梅结婚五年,因为没有孩子,刘梅一首留在村里照顾公公,夫妻俩聚少离多。
王兵回来后,抱着刘梅痛哭一场。“梅,幸亏有你在爹身边,让他最后的日子有人照顾。”
刘梅心虚地点头,不敢看丈夫的眼睛。
丧事办得体面,王学文被安葬在村后山坟地。按照当地习俗,王兵要在父亲的老屋里守夜三天,以示孝道。刘梅则睡回他们夫妻的房间。
第一晚相安无事。
第二晚,王兵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像是有人在屋里轻轻走动,还有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他起身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大概是老鼠。”王兵自言自语,又躺回床上。
刚合眼,就听见“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他点亮油灯,发现父亲生前用的烟袋掉在了地上。王兵皱起眉头,他明明记得睡前把那烟袋放在柜子上的。
王兵把烟袋放回原处,心里有些发毛。老屋的窗户忽然吱呀作响,仿佛有人在外面推搡。但当晚并没有风。
第三天晚上,事情变得更加诡异。
王兵正在熟睡,忽然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那手粗糙干枯,分明是老人的手。他猛地惊醒,屋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烟味——是他父亲常抽的旱烟。
王兵心跳加速,披衣起身,端着油灯西处查看。当他经过墙角那面老镜子时,余光似乎瞥见镜中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定睛看去,却只有自己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中摇曳。
“爹,是您吗?”王兵颤声问道,“您要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就托梦给我吧,别这样吓唬儿子。”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出的噼啪声。*l¨u,o,l-a¢x¢s-w,.?c*o?m*
王兵一夜未眠。
天亮后,他把这些怪事告诉了刘梅。刘梅脸色煞白,手中的碗差点掉地上。
“你、你是不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刘梅强作镇定。
王兵摇头:“真真切切的。莫非爹有什么冤屈?还是葬的地方不好?”
刘梅不敢接话,只是低头收拾东西。
当晚夫妻二人睡在同一个屋里。刘梅坚持让王兵别去老屋守夜了,说丧期己过,不必拘泥老规矩。王兵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夫妻俩。
“兵哥,梅姐,睡了吗?”是邻居小李的声音。
王兵起身开门:“怎么了,大半夜的?”
小李一脸困惑:“我刚才起夜,看见你家老屋灯一亮一灭的,好像有人在里面点灯又吹灭,反复了好几次。想着是不是进了贼,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王兵心里一沉,抄起一根木棍:“我去看看。”
刘梅拉住他:“别去!万一是坏人呢?”
“咱们村哪来的坏人?可能是爹的灵魂不安。”王兵说着,执意要去老屋查看。
刘梅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去。
老屋门虚掩着,王兵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他点亮油灯,屋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唯独桌子上,摆着三个空酒
杯,排成一排。
“这...谁摆的酒杯?”王兵困惑不己。
刘梅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脸色苍白如纸。
小李挠挠头:“奇怪了,我明明看见灯一亮一灭的。”
忽然,里屋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极了王学文生前的咳嗽方式。
三人顿时毛骨悚然。
“兵、兵哥,我还是先回去了。”小李吓得扭头就走。
王兵壮着胆子走进里屋,空无一人。但床上明显有人坐过的痕迹,枕头凹陷下去一块。
就在这时,刘梅突然尖叫一声。王兵急忙跑出来,只见刘梅指着墙角的镜子,浑身发抖。
镜面上,模糊地显现出几个字:“为什么不哭”
字迹很快消失了,像是有人用手指在蒙尘的镜面上写的。
王兵后背发凉,拉着刘梅就跑回了主屋。
那一夜,夫妻俩再没合眼。
第二天,王兵决定请个神婆来看看。
村里人都推荐周家村的马神婆,说她通灵达鬼,能解阴事。王兵拎着礼物上门,把家中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说了,只是省略了镜子上出现字迹的部分。
马神婆眯着眼睛听了,然后说:“我去你家看看。”
到了王家,马神婆先在老屋转了一圈,然后又到主屋看了看。她的目光在刘梅身上停留许久,看得刘梅浑身不自在。
“今晚我留下来。”马神婆最终说道。
夜幕降临,马神婆让王兵和刘梅待在主屋,自己独身一人去了老屋。她在屋里点香焚纸,口中念念有词。
王兵和刘梅在主屋紧张地等待着。忽然,老屋传来马神婆的厉声呵斥:
“老不知羞!死了还不安分!活人的事活人管,死人的事死人理!你儿孙孝顺,媳妇贤惠,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马神婆的声音忽然压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依然隐约可闻: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带进棺材里就得了,还想翻出来?不要脸皮了?......我告诉你,阴有阴路,阳有阳道,你再纠缠,别怪我请雷公劈你魂飞魄散!”
接着是一阵寂静。
过了一会儿,马神婆回到主屋,面色平静:“没事了。你爹就是舍不得走,我己经劝他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怪事。”
王兵连忙道谢,递上一个红包。
马神婆接过红包,瞥了刘梅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做人啊,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有的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对大家都好。”
刘梅低下头,不敢吭声。
马神婆走后,果然再没发生什么灵异事件。王学文的鬼魂似乎真的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王兵的假期也到了,该回城里打工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带刘梅一起走。
“爹刚走,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家里,不太好吧?”王兵说。
刘梅立刻表示:“我跟你一起去城里。我可以找份工作,咱们在一起。”
王兵很高兴妻子这么决定。事实上,刘梅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院子里,每当夜幕降临,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虽然灵异现象消失了,但内心的恐惧和愧疚从未减少。
临走前一夜,刘梅做了个梦。梦中王学文站在老屋门口,朝她招手微笑。她没有过去,而是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对不起,咱们都错了。安息吧。”
梦中的王学文似乎理解了,点点头,身影渐渐消散。
第二天,夫妻俩锁上院门,一起去城里打工。村里人都夸王兵孝顺,刘梅贤惠,真是难得的好夫妻。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的真相,也没有人知道刘梅内心深处的秘密和自责。
有些事,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就像深秋的落叶,埋入土中,沉默地腐烂,滋养着新生的根芽,却不为人知。生活继续向前,幸福有时建立在无言的牺牲和沉默的秘密之上,人性的复杂与生命的韧性,就这样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