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通灵夜话
周志明和李元秀的屋子孤零零地杵在村西头,与邻舍隔着一片荒芜的稻田。·求^书?帮* ~埂*辛′罪¢哙′这房子是周家祖上传下来的,灰墙黑瓦,在蒙蒙雨中总像一头蹲伏的野兽。
近一个月来,村里人发现周家夫妇不大出门了。往常李元秀天天都要到村口杂货店,穿着那件领口松垮的汗衫,故意弯着腰和男人们说笑。周志明则喜欢在树下打牌,嘴里不干不净地吹嘘自己床上的本事。如今这些景象都消失了。
只有深夜时分,周家窗口还晃着昏黄的灯光,偶尔传出些奇怪的动静。
“你他妈叫轻点,想把那东西再招来是不是?”周志明压低嗓音呵斥,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滴在李元秀的脖颈上。
李元秀喘着粗气,指甲掐进丈夫的背脊:“怕啥?它爱看就让它看个够!老娘还怕个鬼瞧?”
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卧室门外那片黑暗。一个月了,自打那件事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敢让屋里完全黑下来。
周志明粗暴地翻过她的身子,动作却忽然僵住了。他死死盯着门缝,脸色唰地白了。
“又、又来了...”他哆嗦着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
门外地板上,一道细长的影子缓缓划过,不像人形,倒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着前进。没有脚步声,只有轻微的摩擦声,像是粗糙的表面在刮擦木板。
李元秀猛地坐起身,乳房随着动作颤动,她朝门外啐了一口:“滚你娘的!坏老娘好事!”
影子停顿了一下,接着以不正常的速度倏地缩回,消失在视野中。′辛+丸,本`鉮_栈? !已?发?布_最?歆?漳·节′
周志明瘫软在床上,再也提不起兴致。一个月前的那晚开始,这东西就缠上他们了。
那是个雨夜,夫妻俩从邻村喝喜酒回来,抄了近路穿过北山的老坟地。周志明喝多了,对着几座荒坟撒尿,还踢翻了一个破旧的墓碑。李元秀不但没阻拦,反而笑得前仰后合,说着下流话。
回家后第一晚,他们就听到了奇怪的刮擦声。
起初以为是野猫或老鼠,没太在意。那晚周志明正压在李元秀身上动作,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点灯一看,三道血痕清晰可见,像是被什么爪子挠过。
第二天晚上,厨房里的碗碟无故碎裂。第三天,他们养的看门狗莫名其妙死了,脖子上有乌青的指印。
事情越来越诡异。衣服会自己移动位置,食物莫名腐烂,深夜里总听到呜咽般的风声,尽管窗外一丝风也没有。
最可怕的是那影子。总在夜深人静时出现,细长扭曲,在门缝下缓缓移动。
夫妻俩硬扛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了。
“明天得去找张神婆,花钱也认了。”周志明终于说道,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嚣张。~x+i_a.o^s¢h¢u^o/c,m-s?.*n.e¢t′
李元秀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拉过被子裹住自己依然诱人的身子,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早,周志明就出了门。李元秀独自在家,坐立不安。她走进厨房想烧点水,却发现灶台冷得异常。当她转身时,清楚地听到背后有人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干涩尖锐,根本不像是活人发出的。
她尖叫着跑出屋子,首到周志明带着张神婆回来,还看见她蹲在院门外发抖,衣襟松散都顾不上整理。
张神婆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通灵人,七八十岁的模样,满脸皱纹如刀刻。她一言不发地走进周家院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阴气缠宅,怨灵盘踞。”她喃喃道,从旧布包里掏出一把香点燃。
烟雾不往上升,反而下沉,贴着地面蛇行般蔓延开来。神婆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她让周志明详细说了那晚在坟地的经过。当听到踢翻墓碑那段,老太太猛地睁大了眼睛。
“造孽啊!”她斥责道,“你们惊扰了长眠之人,还亵渎墓碑!那坟里葬的是个未嫁而亡的姑娘,最忌男女淫秽之事。你们夜夜笙歌,岂不是故意招惹?”
夫妻俩面面相觑,脸上终于有了惧色。
神婆要求他们准备法事:三炷高香、一对红烛、五色纸钱,还要夫妻各一滴血滴在清水碗中。
夜幕降临时,法事开始了。神婆在客厅布置了一个简易法坛,红烛摇曳的光芒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让角落显得更加幽深。
她让周志明和李元秀跪在法坛前,自己则摇着铜铃,诵念听不懂的咒文。屋内气温骤降,明明门窗紧闭,蜡烛火苗却疯狂摇曳。
“它来了。”神婆突然说道,铜铃摇得更急。
周志明和李元秀同时感到一阵寒意刺骨。那熟悉的刮擦声又响起了,这次不是在门外,而是在客厅里,围绕着他们转圈。
神婆大声问道:“冤魂有何诉求?为何纠缠生人?”
没有回答,但桌上的清水碗突然震动起来,血液在水中扩散如丝。蜡烛噗地一声熄灭了一盏,剩下的那盏火苗变成诡异的绿色。
黑暗中,那细长的影子再次出现,但这次不
再躲藏,而是首接投射在墙壁上,清晰可见——一个扭曲的人形,脖颈似乎被什么拉扯着,姿态痛苦。
神婆倒吸一口冷气:“是缢死之魂!她不是正常死亡的!”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响起细微的绳索摩擦声,像是有人被吊起时挣扎的动静。夫妻俩吓得抱作一团,周志明裤裆湿了一片,李元秀则无声地流泪,全无平日泼辣。
神婆急忙点燃符纸,撒入清水碗中。火焰腾空而起,瞬间照亮整个房间。在那一刹那的光明中,他们清楚地看到——
房梁上垂下一根腐朽的绳索,套成一个环,正在微微晃动,仿佛刚刚有人用过。
“她重复着死亡的过程!”神婆惊呼,连忙念动更急的咒语。
经过一番艰难的法事,神婆终于与那怨灵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让周志明夫妇明天必须去修缮坟墓,烧纸赔罪,承诺每年清明祭奠。最后,她取出一枚古铜镜,挂在房门上方。
“它不会再骚扰你们了,但记住承诺,否则后果更惨。”神婆离开前严厉警告。
那晚,周家夫妇相拥而眠,出奇地安静。没有刮擦声,没有移动的影子,只有窗外真实的风声。
第二天,他们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买了纸钱香烛,找了几个帮手,首奔北山坟地,对坟墓进行大修。李元秀默默清理坟头杂草。他们不再说污言秽语,动作间甚至有一丝罕见的虔诚。
完成后,众人匆匆下山,一路都不敢回头。
当夜,周家终于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奇怪的声响和影子。夫妻俩的生活慢慢回到正轨,但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他们不再公然说下流话,行房时也收敛许多,甚至会在经过坟地时默默合十礼拜。
恐惧淡去了,如同潮水退后留下湿润的沙地,表面上恢复原状,深处却己被永远改变。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曾经被粗暴地打破,如今勉强修补,但那细微的裂痕将长久存在,提醒着人们:某些边界,不容逾越。
而那枚铜镜静静地悬在门上,映照出看不见的领域,守护着易碎的平静,提醒着每个窥视者:另一个世界始终在场,默不作声,等待被再度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