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未语无痕

第401章 守坟人

槐树沟这地方邪性得很,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泥巴路通向外头。,比¨奇,中`闻-枉? !毋?错?内+容`村里百十来口人,大多姓柳,祖祖辈辈都在这山沟沟里刨食吃。柳应龙打小就听老人讲,后山那片老坟场夜里常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溜达。

这天晌午,日头毒得能晒脱人一层皮。柳应龙拎着镰刀往自家玉米地走,裤裆里黏糊糊的全是汗。他骂了句娘,把裤腰往下拽了拽,露出半拉黑黢黢的肚皮。

"狗日的天,热得卵子都要化了。"

玉米杆子比人还高,绿油油的叶子边缘带着锯齿,划在胳膊上就是一道红印子。柳应龙弯腰钻进地里,腐土混着青草的气味首往鼻子里钻。他啐了口唾沫,正要挥镰刀,突然瞅见地当间儿鼓起个土包。

"操!哪个缺德玩意儿来老子地里堆坟头?"

那土包约莫有口棺材大小,上面光秃秃的没长一根草。柳应龙用镰刀尖捅了捅,带起来的土渣子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掺了血。他后脖颈子突然一凉,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

远处传来乌鸦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柳应龙抬头看天,日头不知啥时候被云彩吞了,西周阴得能拧出水来。他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抡起镰刀就要刨那坟包。

"龙娃子!"地头传来喊声。柳应龙扭头看见村长家老三提着裤腰带往这边跑,"你狗日的在地里干啥呢?"

柳应龙用镰刀指了指土包:"这他妈谁家的坟?"

老三凑近了瞅,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往后退了两步,裤裆那儿湿了一片,竟是尿了裤子。¨2,芭.墈?书/旺. -首^发?"俺、俺不知道......"老三说完扭头就跑,像是后头有鬼追似的。

天黑得比往常早。柳应龙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婆娘在灶台前忙活,肥屁股随着动作一扭一扭的。

"今儿在地里看见个新坟。"柳应龙往地上啐了口痰,"老三那怂货当场尿了裤子。肯定是哪家绝户的想整我们,在我们地里堆空坟,等我查出来要他好看。"

他婆娘手里的铲子咣当掉锅里:"你、你碰那坟了?"

"拿镰刀扒拉两下。"柳应龙眯起眼,"咋的?你知道啥?"

婆娘突然压低声音:"我娘家后山村的老刘家闺女,前个月吊死在自家梁上......听说穿着红衣裳......,但不可能,他们早就下葬了,那会地里还没坟,再说我们跟他们也没过节。"

柳应龙心里咯噔一下。在槐树沟,穿红自杀的阴气最重,据说会变成厉鬼索命。他又想起那坟土诡异的颜色,喉头动了动,烟突然呛得慌。

半夜里,柳应龙被一阵"沙沙"声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地里拖着脚走路,间或夹杂着"咯吱咯吱"的动静,活像耗子啃棺材板。他摸黑爬起来,那玩意儿还半硬着——睡前跟婆娘折腾了半宿。

窗户纸透着惨白的月光。柳应龙把脸贴上去,看见玉米地那头有个红影子在晃。那影子忽高忽低,一会儿隐没在玉米杆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操......"柳应龙手心沁出冷汗。¨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他摸到炕头的镰刀,轻手轻脚推开门。夜风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玉米地里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骨头在碰撞。柳应龙猫着腰摸过去,月光下看见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背对着他蹲在坟包前。女人头发又长又黑,垂到地上像摊开的墨汁。她手里拿着把木梳,正一下一下梳着头。

最瘆人的是那些玉米杆。它们齐刷刷朝两边倒伏,硬生生让出一条路来,叶子边缘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柳应龙两腿发软,裤裆里那玩意儿彻底蔫了。他眼睁睁看着红衣女人梳完头,慢慢转过来——

"当家的!当家的!"婆娘的尖叫把柳应龙拽回现实。他发现自己躺在炕上,浑身被汗浸得湿透,裤裆里黏糊糊的不知是尿还是别的啥。

"你中邪了?"婆娘举着油灯,火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又哭又笑地念叨'她没脸'......"

柳应龙抹了把脸,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窗外,第一缕晨光正艰难地穿透雾气。

第二天村里炸了锅。柳应龙家玉米地里的坟包一夜之间大了一圈,周围三丈内的玉米全都枯死了,焦黄的杆子上挂着黏糊糊的透明液体,像是某种生物的口水。

"这得请端公来看看。"村长蹲在地头吧嗒旱烟,烟锅里的火光映着他铁青的脸,"怕是阴人借道哩。"

柳应龙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把坟土。那土在他指缝间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往外渗暗红色的液体。他想起昨夜那个没有脸的红衣女人——如果那能叫女人的话——后脊梁一阵阵发寒。

晌午时分,老猎户柳三刀被请来了。这老头年轻时猎过熊瞎子,左脸留着三道爪印,据说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绕着坟包转了三圈,突然抄起猎刀往坟头一插。

"嗷……"地里传出声惨叫,像是受伤的野兽。柳三刀拔出来的刀尖上沾

着黑血,那血滴到地上"滋滋"冒烟。

"龙娃子,"柳三刀把柳应龙拽到一旁,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你他妈是不是碰过坟里的东西?"

柳应龙想起镰刀扒拉的那几下,点点头。

"操!"柳三刀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这坟是给过路阴人歇脚的,你惊扰了它,它就要在你家落户了!"

柳应龙两腿一软,差点跪地上。他婆娘在旁边"嗷"一嗓子哭出来,胸脯子一颤一颤的。

"有、有解法没?"柳应龙声音发颤。

柳三刀眯起独眼:"今夜子时,往坟头浇三碗黑狗血。记住,浇完就跑,千万别回头。"

天黑得像口倒扣的锅。柳应龙端着盛满黑狗血的瓦盆,深一脚浅一脚往玉米地走。夜风刮得玉米叶子"哗啦啦"响,那声音听着像无数人在拍手。

坟包比白天又大了些,周围土地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每个裂缝里都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柳应龙哆嗦着把血往坟头一泼——

"哗啦!"

血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坟土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像是底下有东西在挣扎。柳应龙转身要跑,却看见玉米杆子齐刷刷往两边倒,让出条笔首的路。路的尽头,红衣女人静静站着,这次是正脸对着他。

柳应龙终于知道昨晚自己为啥喊"她没脸"了——那女人脖子以上是平的,本该长脸的地方只有一片惨白的皮肤,正中央裂开道缝,像张没牙的嘴。

"我日......"柳应龙裤裆一热,尿顺着裤腿往下淌。红衣女人抬起胳膊,袖子滑落露出森森白骨。玉米杆子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住柳应龙的脚踝往坟包拖。

柳应龙杀猪似的嚎起来,镰刀胡乱挥舞着砍断几根玉米杆。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黑血,溅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红衣女人不紧不慢地飘过来,无脸的"脸"凑近柳应龙——

柳应龙的婆娘等了一夜,自己早就吓出屎尿了,根本不敢出门,第二天清晨,才敢去查看,在地里找到了柳应龙。男人半截身子埋在坟包里,露在外面的部分像被抽干了水分,皱巴巴的像具风干多年的尸体。最骇人的是他的脸——从额头到下巴的皮肤被整个剥去,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坟包恢复了正常大小,上面开满了血红色的野花。有胆大的后生凑近闻了闻,说那花香里混着女人头油的味道。

一段时间后,坟又自己消失了。自那以后,槐树沟多了条规矩:谁家地里出现无名坟,全家得连夜搬走。有人说半夜路过柳应龙家的玉米地,还能看见个穿红衣裳的女人在梳头。她脚边跪着个没脸的男人,正一捧一捧往自己身上埋土。

至于那柄砍过玉米杆的镰刀?有人看见它插在村长家大门上,刀身长满了锈红色的霉斑,怎么拔都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