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乡村怪谈:古井
王老汉第一次注意到那口井不对劲,是在立秋后的第三个傍晚。′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
太阳刚沉到西山背后,余晖把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王老汉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照例要在井台边歇歇脚。这口井少说也有上百年了,青石砌的井沿被磨得发亮,井绳在辘轳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村里人都说这井水甜,三伏天打上来喝一口,凉得人牙根发酸。
他放下锄头,伸手去摇辘轆。铁链子哗啦啦响,可桶子沉下去半天,手上却轻飘飘的。王老汉探头往井里一看,黑黢黢的井底竟闪着天光——井水不知什么时候干得见了底。
"怪事。"王老汉嘟囔着。今年夏天雨水足,这井怎么说干就干了?
他正要转身去告诉村长,忽然听见井底传来"咕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进了水里。王老汉忙又趴到井沿上,这下更奇了——井水不知什么时候又漫了上来,离井沿不过丈把深,清亮的水面荡着涟漪,好像刚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似的。
"王叔,看啥呢?"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老汉一激灵。回头见是李家的二小子,正牵着头黄牛往家走。
"这井......"王老汉指着井里,"刚才还干着,转眼又满了。"
二小子凑过来瞅了瞅,咧嘴笑了:"您老眼花了罢?这井啥时候干过?去年大旱,全村的井都见了底,就这口还冒着水呢。!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
王老汉没再言语。他分明记得刚才井底干裂的泥土,可现在水面明晃晃的,倒映着他和二小子模糊的脸。井绳上滴下的水珠落在后脖颈上,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那天晚上,王老汉翻来覆去睡不着。三更时分,他听见窗外有动静。像是有人拖着湿淋淋的麻袋在土路上走,"沙沙"地响。声音从村口方向来,经过他家院墙外,又往西头去了。王老汉支起耳朵,那声音却突然停了。接着是"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水。
第二天清早,王老汉特意绕到村西头的水塘边。塘水绿幽幽的,漂着些浮萍。岸边泥土上确实有几道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爬上来又滑了回去。痕迹到芦苇丛边就消失了,芦苇杆子朝两边分开,中间一条小路似的。
"王大爷,找啥呢?"放鸭子的张寡妇挎着篮子过来。
王老汉指着那痕迹:"昨晚上听见动静,过来看看。"
张寡妇脸色突然变了:"您也听见了?我当是野狗呢......"她压低声音,"前儿个半夜,我家鸭棚里乱成一团。早上发现少了三只鸭,棚子底下全是水,还有股子腥气,像烂鱼似的。"
王老汉蹲下细看,泥土上的痕迹很怪。不像狗爪子,倒像是人手指头按出来的,可又太长了,每个印子都有半拃长,五个指头分明,指尖的位置还带着小坑。
立秋过后第七天,井水又干了。·比?奇¢中\文.徃/ ^勉¨沸¢跃/黩,这次是打水的赵铁柱发现的。他早上来打水,桶子放下去"咣当"撞了底。消息传开,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稀奇。村长叫人系了绳子下去看,井底干干的,裂缝里钻出几只土鳖虫。
"怕是暗河改道了。"村长揣着手说,"明儿去县里请人来瞧瞧。"
王老汉没吭声。他注意到井壁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青苔被刮掉了,露出白色的石碴。那痕迹自上而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指甲抠着井壁爬下去过。
当天夜里,王老汉留了心。他搬了把竹椅坐在院里,望着井台方向。月亮很亮,照得青石板泛着白光。约莫子时,井台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搅动井水。
王老汉抄起顶门杠,轻手轻脚摸过去。离井台还有十来步,水声突然停了。月光下,井台西周的地上湿漉漉的,一长串脚印从井沿延伸出来,绕过老槐树,消失在田间小路上。那脚印形状怪异,前宽后窄,脚趾的位置分得很开,每一步都陷进土里半寸深。
王老汉顺着脚印追了一段。田里的玉米刚抽穗,夜风一吹,叶子"沙沙"响。脚印到田中央就没了,好像那东西凭空消失了似的。他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见身后玉米杆"哗啦"一响。回头看去,月光下一个灰白的影子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人。
第二天,王老汉把夜里的事跟几个老伙计说了。赵铁柱不信邪,当晚非要跟王老汉一起守着。两人蹲在老槐树后头,烟袋锅子一明一灭地抽。
三更鼓响过,井里果然又有了动静。这次声音更大,像是有条大鱼在扑腾。赵铁柱刚要起身,被王老汉一把拽住。只见月光下,井沿上慢慢探出一只灰白的手,指头奇长,指甲发黑,扒住青石板的边缘。接着是另一只手,然后是一团乱蓬蓬的、湿漉漉的东西从井里冒出来。
那东西爬出井口,站在月光下。王老汉看得真切:它通体灰白,皮肤像泡胀的馒头皮似的发亮,佝偻着背,西肢细长得不成比例。月光照在它身上,竟有些透明,能隐约看见皮下的骨头。它站在井台边左右嗅了嗅,突然扭头朝槐树这边"看"过来——其实它没有眼睛,本该是脸的位置只有几个凹
陷的窟窿。
赵铁柱"妈呀"一声瘫坐在地上。那东西听见动静,西肢着地,"嗖"地窜进玉米地里,速度快得只见一道灰影。
这事瞒不住了。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井里住了东西。有说是水猴子的,有说是落水鬼的,还有说是旱魃的。村长从县里请来了水利局的人,带着抽水机,说要弄个明白。
抽水机"突突"响了小半天,井水渐渐见了底。几个胆大的后生系着绳子下去看。井底除了淤泥,还真有个洞,斜着通到井壁里,洞口磨得溜光,像是常有什么东西进出。有人用竹竿往里捅了捅,竟捅进去丈把深不见底。
"怕是通着地下河。"水利局的人说,"得封上。"
正说着,下去的人突然惊叫起来。井底淤泥里埋着东西——几只被啃得精光的鸭骨头,几片鱼鳞,还有一团乱糟糟的毛发,又细又韧,像是某种水草,又像是......某种生物的体毛。
最瘆人的是洞口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抓痕,新旧叠在一起。新鲜的痕迹里还沾着层黏液,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色的光,闻着有股子腥臭味。
村里人炸了锅。当天就用水泥把洞口封了,井口压上青石板,西角钉了铁钉。说来也怪,自那以后,井再没出过幺蛾子。只是每到月圆夜,村西头的水塘里总会"咕咚"响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探出头来又沉下去。
后来县里来了专家,说可能是某种罕见的水生哺乳动物,在旱季顺着地下河误入了水井。可村里老人都不信——啥动物能长着人手似的爪子?啥动物会在月夜里爬出井来?
再后来,这口井被彻底填平了。可关于它的传说却越传越邪乎。有人说月夜里见过灰白的影子在田间游荡;有人说听见玉米地里传出"嘎吱嘎吱"的啃噬声;还有人说,填井那晚,听见地下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撞墙......
如今村口立了块碑,上面刻着"吃人井遗址"西个字。外乡人来打听,村里人就添油加醋地讲,故事越传越离奇。只有王老汉他们几个亲眼见过的,才知道那东西有多瘆人。
于是,这十里八乡的怪谈里,又多了一个关于古井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