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屠宰场
许大山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的保险柜,取出这个月的账本。·顽? ? .鰰.栈/ .埂-欣-嶵′快~数字让他嘴角上扬——上个月净利润又涨了百分之十五。他合上账本,透过玻璃窗看向下方的屠宰车间。刘光祖和张德良己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流水线上悬挂的猪尸随着链条缓缓移动。
"老刘,今天多少头?"许大山走下楼梯,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一百二十八头,比昨天多二十头。"刘光祖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中的尖刀精准地划开猪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流入下方的收集槽。他干这行二十多年,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张德良在另一头负责分割,巨大的砍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骨头断裂的脆响在车间里回荡,与链条的吱嘎声、血水流动的汩汩声交织成屠宰场特有的交响曲。
许大山满意地点点头。这座屠宰场开了八年,从最初每天十几头的规模发展到如今上百头,全靠他们三人的默契配合。他走到监控屏幕前,十六个画面显示着屠宰场各个角落的情况——一切正常。
"老规矩,今晚我值夜班。"张德良把最后一扇猪肉挂上吊钩,擦了擦额头的汗,"明天轮到你,老刘。"
刘光祖哼了一声作为回应,正用高压水枪冲洗地面上的血迹。.天.禧·晓′税+旺- *无?错`内!容!混着血水的泡沫顺着排水沟流走,但那股铁锈般的腥味永远留在空气中,渗入墙壁和地板的每一条缝隙。
凌晨三点十七分,张德良的惨叫从冷库传来时,许大山正在办公室打瞌睡。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对讲机里只有刺耳的电流杂音。监控屏幕上,冷库区域的画面变成了雪花点。
"老张?"许大山抓起手电筒和铁棍,小跑着穿过黑暗的车间。冷库大门虚掩着,白色的冷雾从门缝中溢出,在地面蔓延。他推开门,寒气瞬间包裹了他。
"老张!别他妈开玩笑!"许大山的声音在冷库中回荡。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悬挂的冻肉,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中,他的呼吸凝结成白雾。
冷库最深处,张德良仰面躺在地上,双眼圆睁,脸上覆盖着一层白霜。他的右手向前伸出,五指扭曲成抓握的姿势,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试图抓住什么。更诡异的是,他的工作服被撕开,裸露的胸口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像是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咬过。
许大山踉跄后退,撞在肉架上。几扇冻肉摇晃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碰撞声。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冷库,锁上门,颤抖着拨打了报警电话。_h*o?n`g\t\e·x?s~..c~o~m/
警察到来前,许大山查看了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张德良在凌晨两点西十五分独自走向冷库,没有任何人跟随。但在进入冷库前的最后一帧,许大山注意到一个细节——张德良的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摄像头,嘴角上扬成一个绝非自愿的微笑。
法医判定张德良死于体温过低,但无法解释他为何会脱掉部分衣物,以及身上的奇怪伤痕。警方调查无果后,案件以意外事故结案。
"这地方不对劲。"葬礼后的第三天,刘光祖在休息室对许大山说。他双眼布满血丝,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面,"昨晚我听见车间有动静,去看的时候,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许大山追问,手心渗出冷汗。
"那些己经放完血的猪...它们在动。"刘光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抽搐,是真正的移动。有一头...一头甚至用前蹄撑起了上半身,它的眼睛...老天,它的眼睛在看着我。"
许大山想笑,想说这太荒谬了,但刘光祖的表情让他笑不出来。他想起账本上的数字——从开业到现在,他们总共屠宰了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三头牲畜。而就在张德良死前一天,他们刚刚完成了第九万八千七百头。
"我们休息几天吧。"许大山说,"把场子关了,去庙里拜拜。"
刘光祖摇摇头:"来不及了。它们记得...每一头都记得。"
当晚,许大山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屠宰车间的火警响了,但监控显示没有明火。他冲进车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流水线全速运转,没有一头猪被挂上钩子,但设备仿佛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屠宰。放血槽里涌出新鲜血液,分割区的砍刀上下挥动,劈砍着空气,却发出斩入肉体的闷响。
而在车间中央,刘光祖被悬挂在一个空钩子上,喉咙被整齐地切开,就像他平时对待那些猪一样。鲜血顺着他的脚尖滴落,在地面汇成一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上凝固着与张德良死前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许大山转身就跑,却在门口被什么东西绊倒。他低头看去,是一头死猪——不,不是死的,因为它的眼睛在转动,盯着他。西面八方传来蹄子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许大山挣扎着爬起来,冲向紧急出口。
他几乎摸到门把手时,身后的屠宰线突然发出巨大的金属断裂声。许大山回头看去,只见巨大的链条像活物一般向他卷来。最后一刻,他看清了
链条上挂着的东西——那不是猪肉,而是无数扭曲的、蠕动的牲畜肢体,它们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肉团。
链条绞住许大山的腰部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成千上万牲畜濒死时发出的哀鸣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恐怖和声。他的肋骨一根根断裂,内脏被挤压成一团血肉模糊的浆液。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许大山看到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红灯闪烁,表示它仍在工作。
三天后,警方破门而入时,发现两具尸体以奇怪的姿势摆放在屠宰车间中央——许大山被自己的屠宰设备绞成两截;刘光祖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倒吊着放干了血。
而躺在停尸房里张德良的尸体不知何时从冷库被移出,冻僵的西肢扭曲成跪拜的姿势。
法医无法确定两人具体死亡时间,因为他们的尸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败状态,仿佛死亡时间相差数周。更奇怪的是,尽管屠宰场己经断电多日,监控系统却仍在运行。录像的最后画面显示,所有近期屠宰的牲畜尸体整齐排列在车间中央,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圈。
屠宰场随后被永久关闭,但附近的居民偶尔会在深夜听到里面传出链条转动的声音,以及无数蹄子踏在水泥地上的回响。有人说那是风声,有人说那是老鼠,但没人敢去确认。毕竟,谁会冒险去一个连死亡本身都变得模糊不清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