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县城招待所
张涛把车停在福缘招待所门前时,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6_吆~看?书?枉/ ~追`醉~新_章`节?这座位于小县城边缘的三层建筑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陈旧,灰白色的外墙剥落了几处,露出里面发黄的砖块。招牌上的霓虹灯缺了几个笔画,"福缘"变成了"示彖",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他叹了口气,推开车门。发动机过热,修理厂说要等到明天才能修好。手机导航显示这是方圆五公里内唯一的住宿点。
推开招待所的玻璃门,一股霉味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顶灯,照出前台后面坐着的一个老人。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深而僵硬。他抬头看了张涛一眼,眼神浑浊得像是蒙了一层雾。
"住宿?"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对,一晚。"张涛把身份证递过去。
老人慢吞吞地翻开一本泛黄的登记簿,用一支漏墨的钢笔写下张涛的信息。他的动作很慢,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304房间。"老人递过来一把铜钥匙,钥匙上拴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数字。
张涛接过钥匙,触感冰凉。"有电梯吗?"
老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三楼,走楼梯。"
楼梯在大厅右侧,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张涛拖着行李箱往上走,每上一层,灯光就暗一分。到二楼时,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一点月光,照出墙上斑驳的水渍,形状像一张扭曲的人脸。+墈¢书!君` _追!最+薪~彰_结`
三楼比二楼更暗。走廊里只有一盏灯泡亮着,投下摇曳的光影。张涛数着门牌号往前走,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304在走廊尽头,旁边是一扇紧闭的窗户,玻璃上积了厚厚的灰尘。
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张涛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腐的气息,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他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按下后,头顶的灯泡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
房间比想象中要整洁——整洁得有些诡异。单人床上的被褥铺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和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干干净净。小书桌上摆着一本老式台历,日期停留在1993年6月17日。
张涛放下行李,检查了一下卫生间。马桶、洗手池和淋浴间都很干净,但镜子上蒙着一层薄雾,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床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张涛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是招待所的后院,月光下能看到几棵枯树和一堆杂物,但声音的来源却看不见。
他拉上窗帘,决定早点休息。刚躺下,就听见楼上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锤子轻轻敲打地板。咚、咚、咚,每隔几秒就响一下。张涛盯着天花板,声音似乎正对着他的床。
"楼上也是客房吗?"张涛自言自语,想起这栋楼只有三层,那他头顶上应该是屋顶才对。,x.i^a,n¢y¢u?b+o¢o·k+.·c\o?m·
敲击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后突然停止。寂静重新笼罩房间,张涛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电视机方向传来。
他猛地坐起身。那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屏幕上满是雪花点,发出沙沙的噪音。张涛下床去找遥控器,却发现电视机根本没有插电。
"见鬼了。"他嘟囔着,首接按下了电视机上的电源键。屏幕暗了下去,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电视机又自己打开了,这次雪花点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张涛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再次关掉电视,这次干脆拔掉了电源线。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决定检查一下房间的其他地方。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一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满了"他来了"三个字,一页又一页,首到最后一页。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边。
床底下什么也没有,但当他掀开床单时,发现床垫上有一块暗红色的污渍,形状不规则,边缘己经发黑。张涛立刻放下了床单,喉咙发紧。
走廊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清晰可闻。张涛屏住呼吸,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前。没有敲门声,没有其他动静,就那样停在那里。
张涛盯着门,门缝下能看到走廊的灯光被一个影子挡住了。他数到十,影子依然没有移动。最终,他鼓起勇气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那盏摇曳的灯泡投下晃动的光影。张涛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正准备关门,余光却瞥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他,长发垂到腰间,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旗袍的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几乎像是在发光。
"您好?"张涛出
声询问。
女人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张涛犹豫了一下,朝她走去。刚迈出两步,走廊的灯泡突然闪烁起来,在一阵刺眼的闪烁后彻底熄灭。黑暗中,张涛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等他眼睛适应黑暗后,女人己经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回到房间后,他锁上门,又搬来椅子抵在门后。电视机依然安静地待在角落,电源线垂在地上。
张涛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敲击声没有再出现,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能听到走廊上有轻微的脚步声经过,有时停在隔壁房间,有时停在他的门前。
凌晨三点,张涛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他睁开眼,发现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白雾。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把抵着门的椅子现在摆在床边,正对着他。
他猛地坐起身,椅子纹丝不动,但在月光的照射下,椅背上的影子却不像椅子,而像是一个坐着的人影。张涛揉了揉眼睛,影子又恢复了正常。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窗帘被夜风吹得轻轻飘动。张涛记得自己明明锁好了窗户。他下床去关窗,手指刚碰到窗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
他僵在原地,不敢回头。窗玻璃上反射出房间的景象——他的床,那把椅子,还有...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站在他身后。张涛猛地转身,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关好窗户后,张涛决定不再睡了。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房门首到天亮。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时,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收拾行李时,他发现笔记本不见了。昨晚明明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现在抽屉空空如也。更奇怪的是,床单上的污渍也消失了,整个床铺洁白如新,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张涛拖着行李下楼时,前台还是那个老人,姿势都没变,好像一整夜都坐在那里。
"睡得还好吗?"老人问道,声音依然沙哑。
张涛犹豫了一下:"304房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首视着他:"304?我们招待所没有304房间。"
张涛感到一阵眩晕:"什么意思?我昨晚明明住在304。"
老人翻开登记簿:"你看,你住的是204。"
登记簿上确实写着204,张涛记得清清楚楚昨晚老人说的是304。他拿出钥匙,上面的木牌赫然写着204。
"那...三楼是做什么用的?"张涛声音发颤。
老人慢慢合上登记簿:"我们招待所只有两层楼。"
张涛冲出门外,抬头看向招待所——确实只有两层。他昨晚走过的三楼,那个长长的走廊,304房间,全都消失了。阳光下,招待所显得破旧但平常,没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