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未语无痕

第98章 灵堂

堂屋里的白蜡烛摇曳着,将陈超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土墙上扭曲变形。.比~奇·中+蚊~徃~ ~首_发/七月的夜晚闷热得让人窒息,但灵堂里却弥漫着一股阴冷的寒意。陈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堂屋正中央那口黑漆棺材。

"爷爷..."他低声呢喃,嗓子干涩得发疼。

三天前,八十二岁的陈老爷子在睡梦中安详离世。按照村里的老规矩,遗体要在堂屋停灵七日才能下葬。作为长孙,陈超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守灵的任务。

香炉里的三炷香己经燃了一半,青烟袅袅上升,在昏暗的灯光中形成诡异的形状。陈超盯着那烟雾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那轮廓像极了一张人脸——一张正在狞笑的老人的脸。

"见鬼!"他猛地摇头,驱散这个荒谬的念头。

堂屋的门窗都大开着,却没有一丝风吹进来。挂在门框上的白布条纹丝不动,像被定格的照片。陈超起身,走到棺材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抚上了那冰冷的黑漆表面。

"爷爷,您安心走吧,家里的事我会照看好的。"他低声说道,声音在空荡的堂屋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陈超浑身一僵。那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灵堂里却清晰得刺耳。它来自——棺材内部。

"不可能..."他后退一步,死死盯着棺材盖。¨兰`兰·蚊\血¢ ¨醉.芯!漳\洁?埂-新*筷*那上面覆盖着一层白布,布下是爷爷的遗像,照片里的老人面容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又是一声"咔嗒",这次更清晰了,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

陈超的呼吸变得急促,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告诉自己这是木材热胀冷缩的声音,或者是什么虫子钻进了棺材。但理智的解释在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谁在那里?"他壮着胆子问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答。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陈超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手掀开了盖在遗像上的白布。爷爷的黑白照片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那双眼睛仿佛在注视着他。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照片的角度变了。他明明记得早上摆放时,照片是微微朝下的,而现在,它正首勾勾地对着他站的位置。

"这不可能..."陈超喃喃自语,伸手想把照片摆正。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相框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手臂,他猛地缩回手,相框"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玻璃碎了。

陈超蹲下身,颤抖着捡起相框。当他翻转过来时,血液几乎凝固——照片上的爷爷,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狞笑。′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而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全黑色,没有眼白,只有两个黑洞般的瞳孔,正首勾勾地"看"着他。

"啊!"陈超惊叫一声,扔掉了相框。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炉,灰烬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棺材里传来一阵清晰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移动。陈超惊恐地看到,整个棺材都在轻微地震动,棺材盖与箱体之间的缝隙似乎变大了。

"不...不..."他摇着头,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突然,所有的蜡烛同时熄灭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噬了整个堂屋。陈超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棺材里越来越急促的刮擦声。

"谁...谁在那里?"他再次问道,声音细若蚊蝇。

黑暗中,刮擦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悠长的、湿漉漉的吸气声,就像久病卧床的人费力地呼吸。

陈超感到一股冰冷的呼气拂过他的后颈,带着腐朽和霉变的气味。他不敢回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爷爷...是您吗?"他颤抖着问。

黑暗中,一个沙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超儿...为什么不看看爷爷?"

陈超终于崩溃了,他尖叫着冲向门口,却在黑暗中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又冷又硬,散发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他摸索着,摸到了...一张人脸。

"啊——!"他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就在这时,月光透过云层,惨白的光线洒进堂屋。陈超终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那是他的爷爷,穿着寿衣,脸色青白,眼睛圆睁,嘴角挂着那个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更可怕的是,老人的指甲又黑又长,上面沾满了木屑,就像他刚刚用它们刨开了棺材...

"超儿,"爷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爷爷冷...棺材里好冷..."

陈超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眼睁睁地看着爷爷伸出那双冰冷的手,缓缓掐住了他的脖子...

堂屋的门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砰"地关上了,将陈超的尖叫声隔绝在了这个被诅咒的空间里。香炉倒扣在地上,灰烬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就像一张扭曲的人脸,正在无声地大笑。

陈超感到那双冰冷的手正在收紧,腐朽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就在他眼前发黑时,院里的黑狗突然狂吠起来,那声音撕破了夜的寂静。

"汪!汪汪!"

爷爷的手似乎被狗叫声惊扰,力道松了一瞬。陈超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冲向大门。他听到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像是老旧的木门在风中摇晃发出的声响。

"救命!有人吗?救命!"陈超冲出院子,声嘶力竭地喊着。

邻居家的灯陆续亮了起来。最先跑出来的是住在隔壁的老张头,他披着件旧军大衣,手里还提着根木棍。

"咋了超子?大半夜的嚎啥呢?"

"我爷爷...棺材...他活了!"陈超语无伦次地指着自家堂屋,浑身抖得像筛糠。

老张头皱起眉头,招呼了几个闻声赶来的村民,一行人拿着手电筒走向陈家堂屋。陈超躲在最后面,死活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手电筒的光束刺破了堂屋的黑暗。棺材完好无损地停放在原位,盖得严严实实。香炉扶正了,三炷新点的香青烟袅袅。最诡异的是,爷爷的遗像端正地摆在棺材上,玻璃完好无损,照片里的老人面容安详,哪有什么狞笑。

"超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老张头掀开棺材盖,手电光照在爷爷青白的脸上,"老爷子躺得好好的。"

陈超不敢置信地凑近,确实,爷爷双手交叠在胸前,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木屑。

这时,院里的黑狗突然又狂吠起来,冲着堂屋方向龇着牙,背毛全部竖起,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怪了,"老张头嘟囔着,"这狗平时挺安静的。"

陈超盯着棺材,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其他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显然认为他是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