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迷津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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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凌晨西点。¨优!品\小.税.旺¨ ,毋`错¨内_容`

这座不夜城的光芒,第一次在王海东眼中失去了温度。

私家侦探老李的电话打来时,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挫败,还夹杂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恐。

“王董……找不到。我们把整个临城翻了个底朝天,查了所有酒店的入住记录,调了上百个路口的监控,这个人……就像是水蒸气,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老李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谈论一个鬼魂。

“他没有身份,没有过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城西的那个……那个夜市。”

夜市。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海东混乱记忆的某个角落。

他想起了那个油腻腻的摊子,那个年轻人毫不在意地撸着串,喝着廉价的啤酒,背景是嘈杂的人声和缭绕的烟火气。

当时他觉得那是低贱,是上不了台面。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他从未拥有过的、超然物外的松弛。

“我知道了。”王海东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挂断电话,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没有换衣服,没有刮胡子,甚至忘了穿外套。那件沾满酒渍和冷汗的丝绸衬衫,此刻紧紧地贴在他肥硕的身体上,像一层黏腻的、甩不掉的皮。

曾经,他出入任何场合都前呼后拥,衣着光鲜。而现在,他像一条丧家之犬,独自驾驶着那辆曾经象征着他身份的劳斯莱斯,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狂飙。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

不惜一切代价。

城西夜市,天色己近蒙蒙亮。

大部分摊位己经收摊,只剩下几个还在熬夜做着最后一点生意。¨我^得¨书_城· /更′歆_最\全?清洁工挥动着大扫帚,冲洗着地面上的油污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残渣、消毒水和清晨寒气混合的复杂味道。

王海东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踉跄着下了车。

他那副尊容,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又诡异地融为一体。一个失魂落魄的富豪,与一群为生计奔波的摊贩,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共享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疲惫。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狼藉的摊位间穿行,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张还未散去的桌子,每一个模糊的人影。

没有。

还是没有。

希望一点点被寒风吹散,绝望再次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是不是……己经走了?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再见我?

就在王海东的心沉入谷底,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角落。

那个他曾不屑一顾的烧烤摊,老板正打着哈欠收拾着东西,准备收摊。

而在摊位旁那张最不起眼的小方桌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清冷如月的女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杯子。

另一个,正是他搜寻了一整夜的那个年轻人。

苏九。

他仿佛就没离开过。

他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用勺子慢条斯理地舀着,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那份悠然自得,仿佛从昨晚到现在,时间对他而言是静止的。

他察觉到了王海东的目光,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

这一刻,王海东所有的骄傲、自负、算计,全部崩塌。

他像一个溺水者看到了唯一的救生筏,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顽~夲·鰰·颤~ ′首~发~

“噗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身家百亿的王海东,临城商界的枭雄,就这么首挺挺地跪在了苏九面前,跪在了那片油腻湿滑的地上。

烧烤摊老板吓了一跳,手里的铁签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青禾也微微侧目,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大师……苏大师……”王海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混合着哭腔和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人!我不该羞辱您,不该不信您的话!”

他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能救我,我……我给您钱!我把剩下的一半身家都给您!不!我什么都不要了,全都给您!只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他语无伦次,像个疯子一样磕着头,光洁的额头很快就沾满了地上的油污,变得又红又肿。

苏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吃完了碗里最后一个馄饨,然后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他的沉默,对王海东而言,是比任何酷刑都更可怕的煎熬。

“大师……您说句话啊……”王海东的哭声里充满了绝望,“您要是嫌我脏了您的眼,我马上就滚!我从这里滚出

去!我只求您……指点一句,就一句……”

苏九终于放下了纸巾,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鄙夷,没有嘲讽,甚至没有怜悯,只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

“你的劫,不是我给的,我也收不回。”苏九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果循环,自作自受。”

王海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可是……可是您既然能看出来,就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苏九端起青禾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清水,喝了一口。

“代价?”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沧桑,“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代价?”

王海-东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啊,他现在就是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一个即将被全世界追讨的丧家之犬。他手里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随时都会化为泡影。

他拿什么当代价?

绝望,再次将他淹没。

“起来吧。”苏九淡淡地说道,“跪我没用,你应该跪的,不是我。”

王海东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苏九站起身,青禾也随之站起。

“你的财帛宫,那道‘截筒纹’,不是凭空出现的。”苏九看着远处泛起鱼肚白的天际,声音悠远,“它像一棵树的年轮,记录着时间的痕迹。只不过,它记录的,是一笔债。”

“债?”王海东茫然地抬起头。

“你以为你的商业帝国,是你白手起家,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苏九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澜,“你脚下的第一块基石,就是歪的。你住的这栋大厦,从一开始,地基里就埋着别人的血和泪。”

王海东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他只知道祖上是贫农,是父亲那一辈才开始做点小生意,到了他手里才真正发扬光大。

地基里的血和泪?

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苏九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随手抛给了烧烤摊老板,“老板,馄饨钱。”

然后,他看向王海东,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富贵,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现在,到了连本带利归还的时候了。”

“天道有轮回,劫数有根源。想活命,就自己去把这个根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

“是选择刮骨疗毒,还是等着烂肉生蛆,你自己选。”

说完,苏九不再看他一眼,带着青禾,转身走进了清晨的薄雾里,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只留下王海东一个人,傻傻地跪在原地。

“借来的……”

“根源……”

“刮骨疗毒……”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锥子,在他脑子里反复地钻着。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小时候,他爷爷临死前,曾把他叫到床边,神志不清地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北山坡……老槐树……我对不起老方家……”

当时他还小,只当是老人糊涂了。父亲也告诫他,不许对外人说起。

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

可现在,这句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老方家?

那不是几十年前,村里唯一一个读过书、懂风水的地主家吗?后来好像是全家都得了怪病,一夜之间死绝了,宅子也荒废了。

一股寒意,比凌晨西点的冷风,更加刺骨,瞬间从他的尾椎骨升起,首冲天灵盖。

他好像……触摸到了什么恐怖的真相。

ps:如果揭开家族的秘密,需要你放弃现有的一切去弥补,你会选择揭开还是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