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样,你满意了?

苏婉清!”

谢闫尘的拳头捏得死紧,指节泛白如玉石,若不是周遭数十道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着,他真想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好好回忆一下,“谢太太”这个身份,她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她算什么东西?

也配拿这个身份威胁他?

当年若不是她横插一脚,站在他身边的本该是苏婉宁!

这些,难道她都忘了吗?

他瞪着她,藏在西装裤袋里的手攥得咯咯作响,骨缝间似有惊雷滚过。

比起谢闫尘眼底的惊涛骇浪,苏婉清只是抱臂而立,语调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话音刚落,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将手探进晚宴包。

指尖触到文件袋的瞬间,她抬眼扫过全场,唇角噙着浅笑,声音却比刚才抬高了几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想必各位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

“砰!”

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谢闫尘已抓起那杯红酒猛灌下肚。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喉结滚动,一大杯烈酒被他一口闷尽,喉间的灼痛感都压不住眼底的怒火。

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脸上,此刻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眼尾都泛着不正常的猩红。

他将空酒杯重重搁回侍从的托盘,力道之大,震得旁边几杯酒晃了晃,险些倾翻。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细听便会发现,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隐忍。

“这样,你满意了?”

他阴沉着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谢闫尘阴沉着脸问道。

苏婉清眉梢微挑,算是默认。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祝和光:“该你了。”

祝和光正抱臂倚在廊柱上看戏,嘴角还挂着看好戏的弧度。

认识谢闫尘二十七年,他从未见过这位天之骄子对苏婉宁以外的人低头,更别说道歉。

刚才他还笃定谢闫尘会当场掀桌,没成想现实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闫尘:“你疯了……”

谢闫尘却只是冷冷瞥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道歉。”

祝和光瞬间明白了。

定是苏婉清拿什么拿捏住了谢闫尘。

他眼中掠过一丝嫌恶,果然,这女人根本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眼看要离婚了,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也从托盘里取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指腹擦了擦唇角,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语气里的敷衍,连旁人都听得出来,分明是在打发叫花子。

郑璐气得肺都要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苏婉清一把拉住。

她轻轻摇头。

想让这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真心道歉,本就是奢望。

能逼他们吐出这三个字,已经是极限。

再纠缠下去,只会把事情闹得更难看,得不偿失。

“还有一个。”

苏婉清朝苏婉宁的方向微抬下颌,目光淡淡一扫,那姿态里的不容置喙,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

“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闫尘的指节捏得发白,骨缝里都透着隐忍的怒意。

她闹了这么久,不就等着他低头道歉吗?

苏婉宁刚才是急了些,可哪句话不是实情?

这场闹得人尽皆知的闹剧,难道苏婉清就真的半点错处都没有?

祝和光本就看她不顺眼,若不是她处处透着挑衅,祝和光怎会撕破脸说出那些话?

况且,他和祝和光都已经放低姿态道了歉,现在还要逼苏婉宁低头?

有这个必要吗?

今天,可是他们的主场!

厉色如冰碴般从谢闫尘眉宇间迸出,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凌迟。

可苏婉清依旧是那副模样,双臂环在胸前,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唇边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的光却比寒铁更硬。

那分明是在说,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谢闫尘的目光撞进她眼里,瞬间读懂了那层意思,心头的火气“轰”地窜高了三尺。

他猛地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苏婉清!你疯了是不是?咱们还有二十五天就离婚了!非要把路走死,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等离婚后,她苏婉清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今晚若是真把他逼到绝路,日后他有的是手段让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苏婉清眼皮都没抬一下,唇瓣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清晰得像冰锥砸在地上:“道歉。”

谢闫尘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一股暴戾的冲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真想撕碎她这副永远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

她凭什么?

凭什么在他面前如此趾高气扬?

她到底凭什么!

二人僵在原地,空气仿佛都凝固成冰。

围观的人群像潮水般越涌越多,交头接耳的私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场对峙牢牢困在中央。

苏婉宁站在谢闫尘身后,听不清两人咬着牙交换的只言片语,却能清晰看见。

一向自持的谢闫尘竟被苏婉清逼得眼尾泛起红潮,那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心头猛地一沉,齿尖狠狠掐进掌心。

这绝不是好兆头。

谢闫尘对苏婉清,本该是从前那般淡漠如霜,任她如何翻腾都掀不起半分波澜才对。

可现在,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破眶而出。

那是被激怒的火焰,是不甘的执拗,甚至……是她最恐惧的在意。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了情绪,便是心湖投下石子的开始。

她绝不能让这颗石子生根发芽!

苏婉宁猛地吸了口气,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

她拨开谢闫尘的胳膊上前,膝盖一弯,竟朝着苏婉清深深鞠下躬去,腰脊弯成一道屈辱的弧线。

“婉清姐,”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刻意放软的颤抖,“我也给你道歉。刚才是我糊涂,没弄清原委就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苏婉清,语气里满是恳求:

“今晚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为难闫尘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私下慢慢说,你看……”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乌泱泱的人群,那些探究、嘲讽、看好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啊。”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五十五分,宴会厅里的宾客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涌到门口张望。

刚到的车辆也停在路边,下车的人站在原地观望。

无形之中,竟在入口处围出一片空旷的“舞台”,将他们三人的纠葛赤裸裸地暴露在聚光灯般的视线里。

苏婉清的目光扫过苏婉宁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她要的从来只是一句道歉,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说出口,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