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梦

对!这裴濯和林秋阳!竟然在咱们军区隐藏了这么久,还好被抓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呢!”

“听说年前就要枪毙,啧,一想到还怪害怕的。”

顾婉君拍了拍她的肩膀,“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他们犯了重罪,也不会走到枪毙这一步。”

肖秀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

一想到这么高级别的岗位上都能有间谍,肖秀秀不禁抖了抖身子,不知冷的还是吓的。

*

夜里。

陆谨行搂着顾婉君,把头埋在她颈里,语气轻快,“婉婉,裴濯终于被抓了。”

“还有林秋阳也是,早该移交军事法庭了。只是我一想到徐懋他们,心里还是难受。当初要不是徐懋大哥他们坚持让我跟他们换了队,或许死的人...”

顾婉君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立马捂住陆谨行的嘴巴。

“不准乱说。”

之前陆谨行执行任务的时候,陆爱舒正在筹备婚事。

所以字幕她也没太多心思关注。

可她没想到,这任务竟然这么危险。

看着面前完完整整的陆谨行,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谨行,以后还会有这么危险的事吗?”

陆谨行顿了顿,自然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沉吟片刻,“婉婉,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顾婉君又何尝看不出来他的为难。

说没有,他肯定是在骗她。

说有,她也只是无济于事的担心。

顾婉君轻叹一口气,靠在陆谨行怀里轻声问,“徐懋他们的后事...都安排好了么?”

“军区发了抚恤金,每家三百元。以后子女上学的生活费、学费,军区全包了。”

顾婉君突然想起什么,支起半个身子,“你说他们家现在最缺什么?现在衣服粮食怕是都紧巴巴的,拿着这么多钱,没有票也不好买。你说要不明天咱们拿点棉花还有粮食送过去?”

陆谨行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他的小妻子总是这样体贴。

“好,我上午请半天假。”他将人搂得更紧,“不过婉婉,咱们家里的钱还够花吗?”

"顾婉君摆了摆手。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徐家大小姐,实在不行把身上的首饰当了都能换钱。而且之前我从平城带过来的钱还没花呢。”

陆谨行喉头滚动。

心里更是愧疚。

“婉婉,那钱你留着自己花。钱要是不够,你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这张在基地训练营里不苟言笑的脸,此刻被昏黄台灯镀上一层暖色。

像一只眼睛湿溜溜的大狗。

顾婉君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嗯,没钱了我会伸手的。”

他突然翻身将人压下,灼热呼吸喷在她耳畔:

"婉婉,要不...

"

"等、等等...

"顾婉君红着脸推他。

他们不是在好好聊着天吗?

怎么又往这事发展了?

只是她还没说完,话音就被吞没在缠绵的吻里。

腊月的寒风吹得窗棂吱呀作响,顾婉君裹紧身上的棉袄,把冒着热气的水壶放进竹编暖笼里。她今早特意翻出压箱底的银镯子——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嫁妆。

"你这丫头,又翻什么呢?

"陆谨行扣着军装风纪扣从里屋出来,见她趴在樟木箱子上,臀线在藏蓝色棉裤下勾勒出姣好弧度。

顾婉君晃了晃手里的银镯:

"昨儿不是说要去徐懋家?我寻思着把这些...

"话没说完忽然轻呼一声,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

"她捶了下丈夫结实的胸膛,

"大清早的...

"

陆谨行故意掂了掂怀里的人,惹得她又笑又叫:

"镯子收好。后勤处老李昨日给我换了三十斤面粉票,够用了。

"他声音突然低了八度,”这些首饰...都是岳母留给你的念想。

"

晨光透过窗纸斑驳在丈夫眉骨上,顾婉君心里蓦地一软。这个男人总记得她说过的每件小事,甚至连镯子来历都放在心上。

咣当——

院门突然被撞开,警卫员小张气喘吁吁冲进来:“团长!徐家嫂子在供销社跟人打起来了!”

供销社外墙的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标语下围满了人。顾婉君挤进人群时,正看见个梳着麻花辫的售货员叉腰嚷嚷:

"烈士家属就能插队?大伙儿都排两小时了!

"

徐嫂子怀里紧搂着半袋玉米面,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家小的烧三天了...就想换点细粮...

"

"怎么回事?

"陆谨行声音不大,却让现场骤然安静。他肩章上的两颗星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柜台后的主任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陆团长!都是误会...

"他狠狠瞪了售货员一眼,

"还不快给军属称富强粉!

"

顾婉君却注意到徐嫂子军装肘部磨出的破洞,补丁摞着补丁。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中间:“主任,我记得上个月拨给烈属的专项补助粮,每家该有十五斤白面?

"

人群顿时哗然。主任掏出手帕直擦汗:”这、这不是仓库...

"

"张干事!

"陆谨行突然点名,”你现在去后勤处查调拨单。

"

眼见事情要闹大,人群里突然挤出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哎呀陆团长!底下人做事不仔细...

"他凑近压低声音,”裴家那案子还没结,您看...

"

顾婉君敏锐地发现丈夫下颌线骤然绷紧。她突然挽住徐嫂子手臂:“走,先去卫生所看孩子。这地面...

"她意有所指地扫过柜台,

"怕是有霉味。

"

从徐家出来时已近黄昏。顾婉君摸着空荡荡的挎包——里头二十斤粮票全换成了挂面和红糖,连镯子都悄悄塞进了徐嫂子炕席底下。

吉普车碾过积雪,陆谨行忽然开口:

"后勤处长是裴远的老部下。

"

顾婉君正在数剩下的布票,闻言指尖一顿。她想起徐家四面漏风的屋子,和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喉头突然发哽。

"冷吗?

"温热大手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指。陆谨行单手打着方向盘,军大衣袖口沾着给徐家修房顶时的雪水。

顾婉君摇摇头,却被他捉着手塞进衣兜。呢料内衬里藏着个硬物——竟是那个她以为被拒绝的银镯子,此刻正静静躺在一叠纺织票和工业券上。

"你...

"她又惊又喜地抬头,却撞进一片深海般的眸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