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龙潜于渊，狼啸于野
太子朱宸那双总是带著儒雅与忧郁的眸子，此刻正前所未有地明亮他看著林渊那目光灼热仿佛在欣赏一件足以奠定未来江山的无上瑰宝。
“福伯”太子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储君应有的沉稳，却又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带林大人的两位同伴下去，用东宫最好的伤药，请御医院的孙院判亲自为他们诊治。”
“是，殿下。”福伯躬身领命，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了林渊一眼那眼神中已再无半分审视，只剩下了敬畏。
暗鸦与残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他们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一炷香内，林渊不仅为他们争取到了生机更是为自己在这座京城里赢得了一位分量最重的盟友。二人对著林渊与太子行了一礼便随著，福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书房内，只剩下林渊与太子二人。
“坐吧。”太子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椅语气，亲和仿佛在对待一位相交多年的挚友。
“谢殿下。”林渊没有推辞，坦然坐下。
他知道，从他拿出那张星图残卷开始，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便已经超越了寻常的君臣与盟友，进入了一种更加微妙也更加紧密的共生状态。“严嵩已经封锁全城并且下令要在天亮，之前将你的青阳城夷为平地。”太子开门见山，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闪烁著冰冷的寒芒，“你凿穿孤的宫墙，固然是走了一步险棋但也为孤送来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走到书桌前提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令旨之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随即盖上了自己的东宫之印。
“孤会立刻动用‘暗卫’，为你传递消息。”太子将令旨递给林渊“但你要清楚孤的‘暗卫’只能为你拦截严嵩派往北地的信使，为你争取时间。但要真正保住青阳，还需要另一股力量。”
“镇北将军，萧启元。”林渊的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太子赞许地点了点头，“萧启元手握北地十万边军，是唯一能在天亮之前，驰援青阳的力量。但此人忠于父皇性如烈火绝不会仅凭孤的一纸密令，便擅动兵马。”“殿下”林渊从怀中取出了那本，从严嵩密室中得来的“兵部”账册，放在了桌上“或许此物能让萧将军，改变主意。”
太子拿起账册再次翻开看著上面那触目惊心的罪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你是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严嵩能以‘通敌’之罪，构陷忠良。我们，便同样能以‘通敌’之罪，让他麾下的走狗，身败名裂。”
“丁汝夔克扣军饷倒卖军械私通瓦剌此乃铁证如山！只要将这本账册送到萧将军手中，他便有了‘清君侧，靖国难’的绝对理由！届时他出兵青阳便不再是谋逆而是……平叛！”
“好！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太子抚掌大笑，那双总是带著几分忧郁的眸子里第一次爆发出了属于帝王的、杀伐果决的万丈豪情！
他立刻唤来一名侍立在阴影中的黑衣卫士，将那本账册与自己的亲笔密信一同交予对方。
“八百里加急！不惜一切代价日落之前务必送到萧将军手中！”
“遵命！”
黑衣卫士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林渊，”太子看著林渊，那目光愈发欣赏“你放心青阳之事孤已为你布下双保险。严嵩那条老狗这次休想再动你分毫。”
他将那枚“东宫行走”的令牌，放在了桌上。“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再回那座‘赐福’府邸了。孤在神武门附近，为你备下了一处更为隐秘的宅院。那里，将是你‘镇抚司行走’衙门的……第一个据点。”
“多谢殿下。”林渊起身，接过令牌。他知道这座宅院将是他真正意义上在这座，京城里扎下的第一根钉子。
一个时辰后神武门一处毫不起眼的、三进的院落。
此地前门临街后门通巷地理位置极为优越，既方便监视皇城动静，又利于隐秘撤离。
暗鸦与残月，已经在孙院判的亲手诊治之下处理好了伤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此等候。
“大人。”
见到林渊进来，二人同时起身行礼。
林渊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残月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依旧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你的毒，很麻烦。”林渊开门见山“孙院判说东厂的‘，七日断肠散’霸道无比寻常药石无，解。便是他，也只能为你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残月那戴著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冰冷的眸子，却是微微一黯。
“属下，谢大人关心。”
“我答应过你，会为你求来真正的解药。”林渊看著她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林渊从不食言。”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递给了残月。
“这是？”
“‘百草丸’。”林渊淡淡地说道，“我那位师父所赠，不敢说能解天下万毒，但压制你体内的毒素三月，应当不成问题。”
残月接过药瓶，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剧烈的震动！
她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草木之香，扑面而来。
仅仅是闻了一下，她便感觉体内那股阴冷的、盘踞在经脉之中的毒素竟是奇迹般地安分了许多！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如同寒星般的眸子，复杂地看著林渊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多谢。”
就在这时暗鸦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门外闪了进来。
“大人”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却又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成了。”
“雨化田，收下了那本册子。”“他什么反应？”林渊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看过之后将那本册子烧了。”暗鸦回答“然后他对属下说了四个字。”
“‘替我，谢谢他’。”
林渊笑了。
他知道他这步棋又走对了。
一条被拔了牙的毒蛇，一旦重新拥有了致命的毒牙，它第一个要咬的必然是那个将它踩在脚下羞辱的敌人！
严嵩与东厂之间，那刚刚平息的战火即将以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重新点燃！
然而，就在林渊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稍稍喘一口气，为下一步的棋局，从容布置之时。
一名身穿东宫“暗卫”服饰的密探，却是行色匆匆地，从门外疾步而入对著林渊单膝跪地！
“林大人！殿下急令！”
那暗卫的声音压抑却又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动！
“北地，八百里绝密军情！”
“镇北军……哗变了！”
“什么？”
林渊霍然起身，那双刚刚还充满了自信与从容的眸子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
“哗变？”他一把抓住那暗卫的衣领厉声喝道“萧启元他疯了不成！”
“不是萧将军！”
那暗卫的脸色苍白如纸声音更是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见的恐惧。
“是……是镇北军副帅，陈啸！”
“他，他于一个时辰前突然发难以‘勾结太子意图谋反’的罪名，将……将萧将军，软禁了！”
“如今，他已尽掌北地十万边军！更是派出了他麾下最精锐的三千‘铁浮屠’，以‘平叛’为名，正朝着青阳的方向……”
“火速，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