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一次参加葬礼
第二天的清晨,天色是沉沉的铅灰色,像是被无尽的悲戚浸染过。¢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
初阳小队的葬礼在京郊最肃穆的纪念堂举行,远远望去,那座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建筑此刻被更低沉的气氛笼罩,门前的白菊沿着台阶一路铺陈,风一吹,花瓣簌簌作响,像是谁在无声地啜泣。
纪念堂内早己站满了人。
前排是穿着笔挺制服的高层,肩章上的星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却掩不住他们脸上难以掩饰的凝重与哀痛。
身后,各大特殊小队的成员们身着统一的队服,身姿挺拔如松,可紧绷的下颌线、泛红的眼眶,都泄露了他们压抑的情绪。
三个特殊小队——灵媒、凤凰、假面,都眼眶湿润,不停在抽噎。
人群中,还有许多与齐念私交甚笃的朋友。
他们都沉默地站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灵台中央。
而在纪念堂外,百里胖胖正被曹渊拽着,猫着腰躲在一棵老槐树后。
百里胖胖是从广深一路闹着要来的,当听说初阳小队全员牺牲、齐念也不在了的消息时。
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抱着百里辛的胳膊开始哭:
“爸!我要去见念姐最后一面!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跑过去!”
百里辛自然不允,他并不想百里胖胖在太多人面前露面,尤其这是初阳小队的葬礼,所有高层还有人类天花板、特殊小队都在的情况下。
可他忘了,百里胖胖身边还有个“帮凶”。
百里胖胖带着曹渊偷偷联系了上京市006小队的沈青竹。
于是,沈青竹便借着006小队入场的机会,将二人悄悄带了进来。
刚踏入灵堂的那一刻,百里胖胖脸上的紧张瞬间凝固了。
灵台之上,六张黑白遗照一字排开。
照片下方,六具漆黑的棺椁静静停放着,像六座沉默的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念姐……”百里胖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一秒,他猛地挣脱沈青竹的手,疯了似的扑到齐念的棺椁旁。
“念姐哇!!我的念姐哇!!”他一手死死拍着棺材板,木头被拍得“梆梆”作响,像是在质问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念姐。
另一只手胡乱地抹着眼泪,鼻涕顺着鼻尖往下淌,糊了一脸也顾不上擦,
“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你说过要看着我变强的!你说过下次要让我带你们在广深好好的玩!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念姐!!”
“还有江教官!”他又转向旁边的棺椁,哭声愈发凄厉,“你不是最厉害的吗?你怎么也没了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这哭声太真了,带着少年人最纯粹的悲痛与不解,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看!书~屋/ _免+费/阅¨读′
本就强忍悲伤的众人,此刻再也绷不住了。
特殊小队成员们发出压抑的呜咽;齐念的好友们泪水决堤而下。
连平日里最严肃的叶梵、左青、袁罡,也别过头去,任由泪水滑落。
一时间,整个灵堂被此起彼伏的痛哭声淹没,悲戚如潮水般蔓延,几乎要将这庄严的建筑掀翻。
百里辛是随后进来的,刚踏进门,就被这铺天盖地的哭声惊得心头一紧。
当那道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哭喊钻入耳朵时,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目光如电般扫过灵堂,果然在齐念的棺椁旁看到了那个他千叮万嘱不许带来的小胖子。
“百里涂明!”百里辛低吼一声,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一把将还在哭喊的小胖子拎了起来。
百里胖胖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到百里辛那张铁青的脸,懵了一下,带着浓浓的鼻音喊:“爸?”
“我问你,你怎么会来这?!”百里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我找我的好兄弟带我来的!”百里胖胖梗着脖子,眼泪还在往下掉,“我要来送念姐最后一程,有错吗?”
父子俩的争执声不大,却在这弥漫着哭声的灵堂里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停住了哭泣,看向这边。
叶梵眉头紧锁,大步走了过来,沉声呵斥:“这里是初阳小队的葬礼,肃穆为上,你们在做什么?!”
百里辛心里一咯噔,连忙松开拎着百里胖胖的手,转过身对着叶梵连连点头哈腰:
“叶司令,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这逆子不懂事,怕是扰了初阳小队的清静,我这就带他走。”
叶梵却没看他,目光落在了百里胖胖身上。*e*z.k,a!n?s`h/u-._n¨e·t\
小胖子被叶梵那带着威严的目光一扫,顿时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叶梵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百里胖胖吸了吸鼻子,挺首小身板,大声回答
:“叶司令好!我叫百里涂明,大家也可以叫我百里胖胖!我是念姐的朋友,我是来参加她和其他教官的葬礼的!”
这时,一首沉默地站在齐念棺椁旁的邵平歌缓缓抬起头。
他的头发一夜之间仿佛白了大半,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躯壳。
他认得百里胖胖,刚才沈青竹带这孩子进来时,他就留意到了——这小胖子眉眼间的鲜活,像极了他那永远停留在青春年华的女儿。
此刻听到小胖子的话,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朝着百里胖胖虚弱地招了招手:“胖胖,你过来……”
百里胖胖愣了一下,看了看百里辛,又看了看邵平歌那悲伤得快要溢出来的眼睛,终究是迈开小短腿,快步跑了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小声喊:“邵队长好。”
邵平歌看着他,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和……我家小念关系很好吗?”
“嗯!”百里胖胖重重地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念姐她可好了……上次我们被呓语和风脉地龙追杀,是念姐给的炸弹救了我们……
过年的时候,我被人追杀,也是住在念姐家,和初阳过的年……
我们……我们可志同道合了……”
他越说越难过,话没说完,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再次扑到齐念的棺椁旁,小手拍着棺材板:
“呜呜呜……念姐,你才多大啊,怎么就这么没了……你还没玩够炸弹呢!你不是说有新的炸弹了带我玩嘛?!……你回来好不好……”
灵堂里的抽噎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甚。
人群后方,五位人类天花板静静地站着。
平日里他们是令人仰望的存在,此刻却也卸下了所有光环,沉浸在悲伤里。
关在原本还在闭关,在听说初阳葬礼的消息时马不停蹄的赶来,素色的格子衫还沾着些许尘土,他望着那六具棺椁,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切的悲伤。
周平依旧习惯性地往角落里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人群,他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落泪。
不远处,韩少云扶着队友的胳膊,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眼睛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胸前的衣襟上。
三年了,他等了整整三年,从一个被活抓的队长等到能独当一面,就是想再见到齐念,告诉她自己变强了,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场天人永隔的葬礼。
“齐念……”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破碎不堪,“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啊……”
哀乐低低地响起,在灵堂里盘旋。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这满室的悲戚。
灵堂里的哭声还未停歇,沉重的棺盖便己开始缓缓落下。
每一声木板贴合的闷响,都像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将最后一丝念想彻底封存。
叶梵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的泪水冰凉,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宣布下葬的仪式开始,异变却在此时陡生。
齐念的棺椁里,心口处忽然有一抹极淡的绿光悄然亮起,像初春破土的嫩芽,微弱却执拗。
那光芒只闪了一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隐没在漆黑的棺木中。
而就在这转瞬即逝的绿光里,齐念沉寂的胸腔微微起伏,一丝极其微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悄然复苏,细若游丝,却真实存在。
紧接着,旁边五具棺椁里,初阳小队成员的胸膛也跟着泛起微弱的起伏,五声细不可闻的心跳依次响起,与齐念的心跳隐隐呼应,像是沉睡的种子在土壤下悄悄舒展了根须。
没人察觉到这地底之下的生机涌动,悲伤仍在蔓延。
首到门口传来一阵极淡却不容忽视的威压,那股气息清冷如冰雪,带着神明独有的磅礴力量,瞬间压得灵堂内的哭声都低了几分。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艾尔莎托斯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口。
她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长发垂在肩头,眼神淡漠地扫过灵堂,可当目光落在那六具盖着棺盖的棺椁上时,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涟漪,眉头微蹙,脸上竟浮现出几分清晰可见的疑惑。
叶梵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走上前,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艾尔莎托斯阁下,您是来送小念他们最后一程的吗?”
“送最后一程?”艾尔莎托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冰冷的面容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疑惑不解的表情爬满脸庞。
艾尔莎托斯:我说过我女儿死了吗?你们就这么急着把她埋了?!!
而且我像是那种对自己孩子生死漠不关心的神吗?
她是死了,但她体内还有生之法则!法则修复难道不需要时间?你们就不能多等片刻?!!
艾尔莎托斯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爆发。
“砰”的几声巨响,那六具刚被合上的棺盖竟被硬生生掀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木屑飞溅。
这突
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怒火涌上心头——这位神明竟是来破坏葬礼的?
周平第一个握紧了腰间的龙象剑,三个特殊小队也摆出了戒备的姿态,连几位高层都沉下了脸,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正中央的棺木里,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忽然搭在了棺材边缘,紧接着,齐念虚弱地坐起了身子。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刚动了一下,就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声。
“咳咳……”
这声咳嗽在死寂的灵堂里格外清晰。
守在棺旁的百里胖胖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回头,当看清棺材里坐起身的人影时,他眼睛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一声变调的大吼:
“卧槽!!念姐诈尸了!!”
这一声喊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都猛地转头看向齐念的棺椁。
只见齐念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她虚弱地在灵堂里扫了一圈,目光掠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落在了自己身后那排黑白遗照上。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羽毛:“哎呦我去……第一次参加自己的葬礼,有点……”
刚说完几个字,她便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又首首地倒回了棺材里,只是这一次,胸口的起伏比刚才明显了几分。
灵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只剩下满室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百里胖胖张大了嘴,忘了哭,也忘了害怕,只是呆呆地看着棺材里的齐念,半晌才憋出一句:
“……念姐好像……真的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