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对徐宴丞那方面不太满意

朱尧尧慢悠悠掰开橘子,嚼了两下才开口。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头一回上岛我比你们俩惨多了,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南沙岛是主岛,周围星星点点的小岛多着呢。岛上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咱就得摇着小船过去。”


“你们反应大,主要还是因为上船前吃了很多煎豆渣饼,豆渣饼好吃,但是不容易消化这一颠簸,肯定就不舒服。”


听到这话,高若芸那带着怨念的小眼神“嗖”地就钉在了徐晏丞身上。


“都怪你,好端端的劝我们吃什么豆渣饼……”


徐晏丞摸了摸鼻子,确实是他的问题。


他看她们早上没吃什么,想着吃点东西垫垫胃。


却忘了,她们第一次登船会晕船。


阮安安虽然也难受,倒没怨徐晏丞。


好在有灵泉水和朱尧尧,后半程总算缓过点劲儿。


最关键的是,阮安安和高若芸对朱尧尧彻底改观了。


是,她身上那股子城里大小姐的骄矜劲儿还在,说话有时也刺人。


可听她讲起戍边军医那些日常,什么顶着台风出海给渔民接骨。


在没电的荒岛上摸黑做手术、跟偷渡客斗智斗勇……


桩桩件件,听得两人心底直佩服。


这姑娘骄纵归骄纵,手底下的本事也是真硬!


就在船舱气氛彻底和谐的时候,船舱中忽然喧闹了起来。


“不得了啦!这里有个媳妇要生啦!”


“有没有懂接生的婶子嫂子啊!快来人呐!”


“我是医生!” 朱尧尧想都没想站了起来,踩着那双三公分的小羊皮鞋跨过行李袋、鸡蛋篮子、鸡崽崽们直奔声音的方向走去。


船舱摇晃,她走的如履平地。


高若芸唇角抽动了一下,“她会功夫吗?不然,怎么走的这么平稳的?”


“习惯了吧?”


阮安安背上挎包,把已经见了底的军用水壶放到身后,用灵泉灌满跟了上去。


羊水破了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妇人。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女孩明显被吓傻了。


一边哭,一边给女人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妇人蜷缩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死命的抓着朱尧尧的手,“医生,救救我和孩子……”


朱尧尧飞快地检查产妇情况,声音异常冷静:“你别紧张,有没有毯子,给她铺在地上,要干净的!快!”


“我有!” 阮安安立刻回头,目光精准地找到人高马大的徐晏丞。


“徐晏丞!把我箱子里那条黄格子的毛毯拿过来!”


徐宴丞翻出毯子,正准备让旁边的婶子送过去。


“我去铺!”


高若芸这会儿也顾不上晕船恶心了,自告奋勇接过徐晏丞递来的毯子。


阮安安一不会接生,二没生过孩子,三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有点插不上手。


她目光扫到旁边吓傻的小女孩,蹲下身把水壶塞进她冰凉的小手里:“小朋友,这是你妈妈?”


小女孩含着泪拼命点头。


“一会儿你妈妈渴了,你就喂她喝这个水,一点一点喂,记住了?”


阮安安稳住声音交代完,又凑到正在快速检查产妇脉搏的朱尧尧身边,压低声音,“你……真能接生?”


朱尧尧神情严肃:“没亲手干过,但医学院课本上啃得滚瓜烂熟!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要搁四十年后,朱尧尧这操作妥妥够喝一壶医疗官司了!


可眼下这七十年代的海上,哪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阮安安深吸一口气,扶着旁边的椅背站稳,对着越围越密的人群扬声道:“大伙儿都散开点,别挤在这儿,给腾个地方出来!”


她目光扫向徐晏丞,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意味:“徐晏丞,把男同志都请到那边去!”


“明白!” 徐晏丞沉声应下,开始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


阮安安的视线又落到旁边那个一直对自己有点不服气的小兵身上:“你!叫什么?”


“报告嫂子!我叫吴畏!”小兵条件反射般地一个立正,把阮安安吓了一跳。


阮安安无奈:“吴畏同志。现在不是立正的时候!你赶紧去船员那儿,想办法弄些干净的淡水来。最好是烧开的!越快越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吴畏转身就冲了出去。


阮安安再次提高音量:“各位婶子、嫂子们!有没有自己生过孩子、或者帮人接生过的?过来搭把手!”


四十岁,又是突然发作,光靠朱尧尧那点书本知识,阮安安心里实在没底。


经验,这时候比理论金贵多了!


这时,三个妇人站了出来,主动提出了帮忙。


还有几个热心的军嫂和农妇,赶紧翻出包袱里的新布和干净的旧衣服递过来。


徐晏丞那边效率极高,已经将男同志们隔在了船舱另一头。


几个年轻力壮的军人也自发跑去帮吴畏找水、烧水。


女同志们则纷纷翻找着自己的行李,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红糖、干净的布片、甚至有人拆了新买的毛巾……


看着这自发组织起来的热心场面,阮安安稍稍定了定神。


她把手伸进挎包,借着掩护从空间摸出两块用油纸包着的巧克力,悄悄塞到朱尧尧手边。


“情况怎么样?”


“可能是早产,月份估计只有33周左右,有点小……”


产妇听到这话,眼神里满是恐惧:“大夫……都说七活八不活……我的娃……能活吗?”


“别信那些老话!”朱尧尧强压下心头的忐忑,语气尽量平稳有力,“娃在肚子里多待一天,心肺就结实一分!咱们加把劲,娃就能好好的!”


这时,高若芸已经麻利地把毛毯铺好了,招呼道:“快!把大姐抬过来!”


几个妇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产妇挪到相对干净柔软的毛毯上。


阮安安见状,当即坐下伸直腿,让产妇汗湿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大姐,听我的,”阮安安拧开水壶盖,又剥开一块巧克力。


“一会儿疼狠了别喊,留着劲儿!渴了饿了就喝口水,吃点这个,能长力气!要是疼得受不住,就掐我胳膊!”


说罢,她紧紧握住妇人那布满厚茧和龟裂口子的粗糙大手。


这双手,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刨食的,摸在手里,硌得阮安安心头发酸。


徐晏丞背对着人群,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身后阮安安那温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汗水浸透了朱尧尧的白大褂。


终于,在漫长等待后——


“哇啊——!”


一声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般骤然划破了船舱。


“生了!生了!”


“老天保佑!是个丫头!”


“好好好!母女平安就好!”


“这丫头,哭得真有劲儿!是个有福的!”


不知是谁带头,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船舱。


连男同志那边都传来了叫好声。


阮安安小心翼翼地托着产妇的头,看着朱尧尧手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孩……


呃……说实话,有点丑。


不过,看着妇人脸上满足的笑容,以及小女孩破涕为笑凑过去看妹妹的样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还是冲上了阮安安的心头。


她轻柔的把产妇的头挪开,站起身,拍拍屁股离开了被喜悦包围的位置,朝着船舱外的甲板上走去。


直到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阮安安才惊觉——


她已经忘了晕船的感觉了。


甲板上的海风湿热,打在身上黏糊糊的,但她并不觉得不舒服。


从孩子呱呱坠地的那刻开始,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虽然这只是一本小说,但她们不是单薄的纸片,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恐惧也会勇敢、甚至能孕育出新生命的人……


她们有自己的悲欢离合,有自己挣扎求生的韧劲。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你做得很好。”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阮安安转过身,歪头看向追出来的徐晏丞。


海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我觉得……你做得不太好!”


海浪凶猛地拍打着船舷,轰鸣震耳,却压不住阮安安清亮的声音。


徐晏丞脸上又是急又是愧:“安安,你听我……”


“你别说,我来说。”阮安安一抬手,直接截断他的话头,她没看他,目光投向远处翻滚的墨色海面,海风吹得她鬓发凌乱,声音却异常清晰。


“朱尧尧对你有心思,我看出来了。可说穿了,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徐晏丞,”她转过头,锐利的眼神看向他,“你对她的好感也是心知肚明的吧?你不乐意,为啥不干脆利落地断了她的念想?不喜欢,却不明确的了断,这就是你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