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丧心病狂
全副武装的爆破组队员也已赶到现场，屏息以待。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几秒后，钳口落下——“咔嚓”。
滴答……滴答……滴答……
那催命的“滴滴滴”声骤然停止。
王猛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陆队，炸弹拆除了。”
“撤离！”陆铮的命令简洁有力，危机暂时解除。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而冰冷。陆铮和秦昭并肩坐着，对面是惊魂未定又充满疑惑的苏晓婉。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苏晓婉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不安。
秦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你是插画师。作品被盗，求告无门，心态很消极，对吗？”
苏晓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们……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大家什么都知道，却没人相信我？那画真的是我画的！”
压抑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濒临失控的边缘。
“我信。”秦昭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
苏晓婉的控诉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昭：“什……什么？”
“我信。”
秦昭重复道，目光坦诚，“我相信在你强大的情感驱动下，能画出那样绚丽的画作。都说画作是作者心意的映射。我看过那幅画，恢弘大气，虽然底色带着一种深沉的死寂，但那情绪渲染力如此真实，我能感受到。所以，我信你。”
“我信你”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苏晓婉心中积压了太久的委屈闸门。
她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决堤般涌出，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长久以来被污蔑、被否定的痛苦，在“我信你”面前土崩瓦解。她不再压抑，放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是长久压抑后的宣泄。
秦昭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递过纸巾。
她知道，此刻的痛哭是最好的疏导。
只有让这积郁彻底释放，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询问。
宣泄过后，苏晓婉的情绪渐渐平复，她用纸巾擦着红肿的眼睛，声音沙哑：“你们问吧，想问什么？”
“那张海洋馆表演的邀请票，是谁给你的？”秦昭切入关键。
苏晓婉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杜婉丽……品尚杂志的主理人，那个抄袭我的人。”
陆铮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手指快速移动，并非查看信息，而是编辑了一条指令短信：梁子，速拘捕品尚杂志主理人杜婉丽。
“既然知道是她抄袭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去表演？”秦昭追问。
“她说……”苏晓婉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欺骗后的苦涩，“她说只要我同意去表演，就在网络上公开承认是她抄袭了我，还我清白，证明我没有抄袭。”
她眼中再次泛起水光，那是被利用的悲哀。
秦昭与陆铮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苏晓婉对炸弹一事毫不知情。
她只是一个被精心挑选、推上死亡舞台的“小白鼠”，一个差点和三百名无辜者一同献祭的牺牲品。
品尚杂志社内，杜婉丽一身火红长裙，大波浪卷发披散，妆容精致，妖冶魅惑。
当梁子亮出证件时，她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异常配合地伸出了双手。
很快，她便被带离了办公室。
另一间审讯室内，气氛截然不同。
杜婉丽坐在陆铮和秦昭对面，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秦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原来如此……你就是我的第四个任务啊。”
陆铮眼神一凛：“你是通过‘上帝视角’App知道的？”
杜婉丽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发出一声轻笑：“呵，看来你们知道不少。也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找到我。”
“说说吧，”秦昭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冷静，“你从那个App上领取了什么任务？”
杜婉丽调整了一下坐姿，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感：“让人崩溃的任务。我发现了一个有天赋的插画师，然后盗取她的画作，让她名声扫地，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潭，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变成人人唾弃的‘抄袭者’……看着她崩溃，第一步。”
她顿了顿，欣赏着对面两人严肃的表情，“第二步，让她去海洋馆表演。我在App上能看到她所有的信息，我知道她会水。我告诉她，只要她去表演，我就公开证明是我抄袭了她。结果，她果然去了。”
她摊了摊手，仿佛在展示一件得意的作品。
“第三步，就是等着你们来抓我。最后一点，也就是第四步……”杜婉丽的笑容越发妖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亲眼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崩溃。”
“崩溃？”陆铮皱眉，“App上的人让你亲眼见证更多的崩溃？为什么是崩溃？”
“当然！”杜婉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快意，“我很爱‘崩溃’这两个字！不只是我崩溃，我也要让你们崩溃！让所有人一起崩溃！那场面……一定很美……”她的笑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尖锐刺耳。
就在秦昭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信息，正要开口时，杜婉丽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缕刺目的鲜红血液毫无征兆地从她嘴角蜿蜒而下，滑过雪白的脖颈，滴落在她火红的衣裙上，晕开更深的暗色。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被痛苦和惊愕取代。
血液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鲜红转为诡异的浓黑。
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脖子一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再无声息。
法医室内，无影灯下，秦昭完成了对杜婉丽的尸检。
她仔细地提取了胃内容物样本，脸色凝重。
当她拿着报告走出解剖室时，陆铮正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待。
“服毒？”陆铮直起身。
“不尽然，”秦昭将报告递给他，眉头紧锁，“结合她死前反复强调的‘崩溃’，以及尸检结果，她本身患有晚期胃癌，生命最多只剩半年。这种绝境本身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那个App，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利用她对自身命运的绝望和怨恨，诱导她通过苏晓婉的手，将三百人集体‘献祭’……这幕后黑手，丧心病狂。”
“他不仅是在完成某种献祭，”陆铮的声音冷得像冰，“更是在向我们挑衅，展示他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