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抓住一位
她指着另一条记录，“他‘随口’推荐这个图书馆，环境好、价格低，帮公司省钱、让员工满意……多么贴心的建议。而你，照单全收，写进了团建计划书，对吗？”
秦昭顿了顿，忽然问：“你在公司具体负责什么岗位？”
“人…人事……”李薇的声音细若蚊蚋。
“人事。”秦昭重复了一遍，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她抬眼，目光越过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墙壁，与隔壁网安总队的徐曼瞬间交汇。
两人眼神里传递着同样的了然——精准定位，精准投放。
这绝不是偶然的“缘分”。
秦昭收回目光，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点击，将关键的聊天截图、身份确认信息、李薇的口供要点，整理成一份清晰的电子文档。
确认无误后，指尖在“发送”键上轻轻一点。
一份带着冰冷电子标记的报告，瞬间穿越数据流，抵达了隔壁陆铮的终端。
陆铮正将王贵生逼到墙角。
王贵生的狡辩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汗水已经浸湿了他廉价衬衫的领口。
就在这时，陆铮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秦昭发来的报告标题清晰可见。
陆铮只扫了一眼，目光瞬间锁定了最关键的信息点。
他重新看向王贵生，眼神里的压迫感骤然升级，仿佛无形的网骤然收紧。
“王贵生，”陆铮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钉砸落，“你主动添加那个兴盛集团人事专员李薇的微信……是怎么精准知道她的身份？又是怎么确定，她一个小小的hr，有能力左右整个公司的团建选址？”
陆铮直接将这层精心设计的幕布彻底撕开：“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让她死，才去‘认识’她的！”
“你怎么知道的？！”王贵生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拔高、扭曲。话一出口，他就像被自己的声音烫到，猛地捂住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懊悔和巨大的恐惧——完了！
陆铮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怎么知道？”他冷笑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瘆人，“你以为你躲在网络后面，躲在那些见不得光的沟渠里，就没人看得见？你的一切，在我眼里，就像照镜子一样清楚。无所遁形。”
“好…好……我说！我说！”王贵生彻底崩溃了，防线土崩瓦解。
他双手抱着头，手指深深插进油腻的头发里，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濒临疯狂的颤抖，“我在这破图书馆干了二十多年！清闲？是清闲！可那点工资够干什么？老婆…老婆早受不了跑了！日子过得像口枯井，一点盼头都没有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激动和恐惧布满血丝：“那天上网，一个弹窗！就一个弹窗！‘是否厌烦现在的生活？加入我们，成为上帝视角！’我…我鬼使神差就点了！下载了个App……注册进去，就一串冷冰冰的数字——69号！连名字都不让改！”
他吞咽着口水，回忆让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的兴奋混合着恐惧：“可里面……里面的东西太刺激了！太他妈炸了！任务，每天刷新！像游戏一样……有‘捡尸’的，告诉你哪个巷子有喝醉的妞，有高速路上别停哪辆车的，连车牌号都给你标得清清楚楚！刺激啊！”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病态的沉迷：“我觉得那些太麻烦……就选了图书馆那个任务。反正我就在这儿，我也恨透了这个鬼地方！App说，按任务做，这破楼就能塌！我信了……我点了接受！”
“第一个任务，”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买鞭炮！好多鞭炮！App告诉我具体地点，后山那片小树林……我偷偷摸摸搬过去了。第二个任务，加那个姑娘……李薇！她的信息，爱好，抱怨，全在App里摆着！就像…就像开了一个写着她名字的盲盒！我按着提示跟她聊，哄着她……第三个任务，就是把她哄到这图书馆来！App说，今天‘见面’，她一定会来！我就在这儿等着……”
陆铮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你怎么笃定她一定会来？就凭你网上那些虚情假意？”
“她肯定会来！”王贵生急切地辩解，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扭曲的得意，“我用了假的照片！帅得很！我跟她网恋！今天是我们‘奔现’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不来？”
那点可怜的得意瞬间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陆铮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那你有没有想过，”陆铮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你买的那些鞭炮，早就被人做成了炸药？安放的位置，精确计算过，就为了把你们俩——你，和你等来的那个姑娘——一起炸上天？”
王贵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珠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塞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和迟来的、灭顶的绝望。“所以…所以我……” 他喉咙里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我是在替他杀人……他…他连我也要一起炸死？连我也要灭口？”
陆铮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贵生，那深邃、平静、洞悉一切的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摧毁力。
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王贵生瘫在冰冷的铁椅上，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声音破碎嘶哑：“那我…那我不会有事吧？警官？我…我是被骗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陆铮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了瘫软的王贵生。
他俯视着这张写满自私、愚蠢和此刻才涌起的、廉价恐惧的脸。
“从你点下那个‘接受任务’开始，”陆铮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审判之锤，每一个字都沉重地砸在空气里，“你就已经站在了法律的对立面，成了威胁社会安定的毒瘤。”
他顿了顿，那冰冷的视线似乎要将王贵生的灵魂都冻结，“挑战规则？妄想成为‘上帝’？”
陆铮的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带着终结的意味。
“恭喜你，得偿所愿。下半辈子，就在铁窗里好好当你的‘上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