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朱砂残留

秦昭穿着浅蓝色的防护服,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解剖台上的第三具尸体——通过大数据比对,这名死者已经调查出来了,就是谢小超。

手术刀精准地划开胃壁,一股混合着强烈胃酸和异常粘稠拉丝的液体涌出。

秦昭眉头微蹙,这状态不对。

她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团粘稠的、如同半凝固胶质般的胃内容物,放入培养皿。

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又取样进行快速化学检测。

几分钟后,结果让她眼神一凝。

“朱砂残留……还有木质素和碳酸钙的高温碳化产物……”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轻轻敲击,如同在叩问死者的沉默,“焚烧后的符纸灰烬……混合液体服下?”

这个发现,为谢小超的死亡蒙上了一层更诡异、更不祥的色彩。

三具尸体的尸检结果与她之前在油厂的初步判断一致,都是死于枪击。

dnA比对结果也很快出炉:谢小超,25岁;付小强,24岁;李一阳,23岁。三人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

秦昭整理好所有报告,脱下防护服,带着一身消毒水的气息推开法医室沉重的门。

走廊的光线有些刺眼。

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脚步却猛地顿住。

陆铮正斜靠在对面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插在制服裤兜里,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走廊顶灯的光线在他挺拔的肩背上投下清晰的轮廓,也落下一小片沉郁的阴影。

他像是等了有一会儿。

听到开门声,陆铮抬起头。

目光瞬间聚焦在秦昭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却又似乎比平时更深邃了些。

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让秦昭心口那片沉甸甸的闷痛毫无预兆地又加重了几分。

“秦法医。”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秦昭压下心头那阵莫名的悸动和烦躁,尽量让表情显得疏离而专业。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声音清冷无波:“尸检报告和dnA比对结果。三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谢小超、付小强、李一阳。另外,谢小超胃内检出焚烧符纸的残留物,混合液体服下。”

陆铮接过文件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秦昭的手背。

那瞬间的接触极其短暂,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让秦昭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悄悄捻了捻,试图抹去那点异样的触感。

“辛苦了。”陆铮的目光在报告上快速扫过,尤其是在“符纸残留”那行字上停顿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合上文件夹,没再多言,只是朝秦昭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开。

秦昭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有对他雷厉风行的习惯性认同,有对案件走向的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厌恶的、被搅动的慌乱。

明明只是工作关系,明明才认识不久,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心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喘不过气?

是那次中弹的后遗症吗?

她抬手,隔着薄薄的衣料,用力按了按左胸的位置,试图用物理的按压驱散那虚幻的疼痛和……那丝被遗忘的恐慌感。

刑侦队临时办公室,气氛凝重。

陆铮将谢小超的死亡照片和身份报告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指挥中心急促的声音:“陆队!刚接到报案!城西‘锦绣华庭’小区,一户新装修入住的业主,在屋内点燃了一万响鞭炮‘驱邪’,结果爆炸震裂了承重墙,墙体内部…露出了人骨!”

“人骨?”陆铮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

荒废的油厂的杀人案尚未告破,又添新案?是巧合,还是…?“位置?”

“锦绣华庭7号楼3单元401。”

“知道了。”陆铮迅速做出决断,“由迪、朱凯,你们留下,配合技术队仔细勘查死者生前可有什么恩怨,务必给我盯死这片区域!梁超,你去锦绣华庭!另外,通知法医所秦法医,请她立刻赶往锦绣华庭案发现场!”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秦法医那边…”梁超迟疑了一下。

“她直接过去。”陆铮语气不容置疑,大步流星朝着警车走去。

秦昭接到电话之后,去了现场。

秦昭的专业能力和冷静,是揭开墙内白骨之谜的关键。

警车呼啸着朝城西高档小区“锦绣华庭”疾驰。

与此同时,谢氏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气派非凡。

陆铮和队员亮明证件,前台小姐虽然训练有素,但看到“刑侦”二字时,眼中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立刻拨通了内线电话。

片刻后,她换上职业化的恭敬笑容:“陆警官,这边请,谢总在办公室等您。”

在前台的引领下,两人穿过宽敞明亮、弥漫着成功气息的办公区,来到位于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室内装修低调奢华。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谢氏集团的掌舵人谢文斌正揉着眉心,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一名秘书模样的年轻人正站在桌旁低声汇报着什么,语速很快。

看到陆铮二人进来,谢文斌抬了抬手,打断了秘书的汇报:“好了,先这样,出去吧。”

秘书立刻收声,恭敬地欠身离开。

几乎同时,另一名助理端着两杯热茶进来,轻轻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

“请坐。”谢文斌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商场上惯有的审视,但疲惫感更重。

“两位警官,是不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超…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和一丝习惯性的责备,显然对儿子“惹事”已经习以为常,并未往最坏的方向想。

陆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谢总,您和您儿子谢小超,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谢文斌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是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大概…有两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