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大皇子?

秦昭心中总是有些放不下,她想着去看看赵杰,也许亲眼看见之后,才能放心。¨x^i¢a!o~s^h\u/o_c-h+i·..c\o\m^

心中所想,步子也就朝着那边而去。

秦昭随意叫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就恭敬的行礼。

然后给秦昭引路,很快就到了一个宫殿的门口。

引路的宫女悄无声息地退开,留下秦昭独自站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华美庭院里。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股精心雕琢的死寂,假山玲珑,花木扶疏,连脚下铺地的卵石都大小均匀得令人心惊。

空气里浮动着名贵熏香的气息,却压不住一种更深沉的、类似药味的沉闷。

几个宫女太监垂手侍立角落,如同泥塑木雕,眼神低垂,绝无半分交头接耳或懈怠偷懒。

整个庭院,像一幅被时间凝固的华丽工笔画。

秦昭的目光掠过这过分齐整的院落,最终定在回廊的转角阴影处。

那里,一个人影蜷缩着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是赵杰,当朝的大皇子。

他身上的衣袍是江南坊今年最上乘的流光锦,在廊下透进的微光里隐隐流动着水波般的光泽。

腰间悬着的蟠龙玉佩,玉质温润剔透,一看便知是内库珍藏。·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垡头梳得一丝不乱,用上好的羊脂玉簪固定着。单看这身行头,尊贵无比。

然而,这华服玉饰包裹着的,却是一个瑟缩的灵魂。

他整个身体蜷成一团,像一只受惊后竭力缩小自己的幼兽,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肩膀微微耸动。

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从他喉咙深处断续地挤出来,伴随着无法控制的口涎,一滴一滴,落在他华贵锦袍的前襟上,留下深色的湿痕,刺眼得如同名贵绸缎上的污点。

一个穿着体面、年岁稍长的宫女快步走近,脸上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温和与无奈。

“大皇子,”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如同哄劝稚童。

“地上寒凉,小心伤了身子。咱们去那边的椅子上坐,可好?”

她蹲下身,极其自然地掏出雪白的丝帕,动作轻柔地擦拭赵杰唇角和下巴的湿痕。

那帕子很快濡湿了一片。

秦昭的目光从那宫女熟练的动作,移到赵杰身上华贵却沾了污迹的衣料,再落回宫女那张恭敬却难掩疲惫的脸上,心中了然。′j\i¨n+g¨w_u\h·o,t¨e~l′.?c?o\m*

她低声问身旁引她进来的宫女:“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倒是十分尽心妥帖。”

那宫女垂着眼,声音平淡无波,如同背诵:“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些人都是太后娘娘亲自挑选指派的。”

秦昭了然。

太后,这是把对儿子无处安放的痛惜与补偿,尽数化作了这无微不至却又令人窒息的物质堆砌。

宫女小心地搀扶起赵杰的手臂。

他大概在地上蜷缩得太久,腿脚明显僵硬无力,刚被半扶半抱地拉起来,身体就是一个剧烈的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侧面歪倒。

宫女惊呼一声,急忙用力稳住他。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赵杰胡乱挥舞的左手猛地磕在回廊冰凉的青石柱上!

“啪!”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头发紧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秦昭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针,死死钉在赵杰的左手拇指上。

那里原本戴着一枚通体碧绿、水头极足的玉扳指。

此刻,那价值连城的玉扳指从中断裂,一大块碎片崩落,砸在阶下的石板地上,溅开几粒更细小的碎玉渣,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白痕。

剩下的半圈残玉,还歪斜地套在他略显粗笨的拇指上,断裂处闪烁着新鲜的、锋利的茬口。

赵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和撞击的震动吓懵了,随即,巨大的委屈涌上那张痴憨的脸。

他眼睛迅速泛红,扁了扁嘴,喉咙里发出更高亢、更伤心的“呜呜啊啊”声,眼看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大皇子,莫哭,莫哭!”

那宫女顾不上地上的碎玉,连忙更紧地抱住他,一边拍抚他的背,一边用秦昭能清晰听到的声音安抚道,“不怕不怕,一个扳指罢了,值当什么?您屋里头那紫檀柜子的第二层抽屉里,这样的玉扳指还有满满一盒子呢!红的、绿的、白的、黄的,随您挑,咱们明儿就换一个更好看的戴上,好不好?”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三岁孩童,内容却奢侈得令人咋舌。

满满一盒子?

江南贡品级别的顶级玉料,在太后这里,竟如同孩童的糖果般,只为了安抚一个痴傻皇子的瞬时情绪?

秦昭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极淡的疑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微澜。

仅仅是物力的豪奢?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被这过于丰沛的“补偿”掩盖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那引路的

宫女,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大皇子他……口不能言?”

“是。”宫女回答得简洁,“只能发出些不成调的音。腿脚也先天不足,难以长久站立行走。”

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宫中最寻常不过的旧物。

秦昭沉默地点点头。

她的目光最后扫过地上那几片刺目的碧绿碎玉,又掠过赵杰拇指上那半圈残留的、边缘锋利的扳指,以及他依旧委屈呜咽、被宫女搂在怀中轻哄的侧影。

那满柜子的玉扳指……寻常痴儿,会日日执着于更换佩戴如此贵重又易损的指环么?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实质,却像一根细小的芒刺,悄然扎进了思绪深处。

“走吧。” 她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锐利审视从未发生。

转身,裙裾拂过回廊下冰冷光滑的地面,将身后那弥漫着熏香、药味、华服、碎玉与痴儿呜咽的沉重庭院,连同那份难以言说的怪异感,一并留在了越来越浓的宫苑暮色里。

秦昭心中有所怀疑,她或许是对面具男这件事情太上心了,所以看见有带着扳指的人,就会想的多了一些,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一个痴痴傻傻的皇子,腿脚不利索,还能真的是面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