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杀意
她没有再往下细说，有些事点破了反而麻烦，留白处的分量，秦瀚舟这样的人自然能掂量出来。
“干女儿？”秦瀚舟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眉峰倏的蹙起，眼底的警惕瞬间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几乎要漫出眼眶。
他这辈子未婚，膝下无儿无女，这早已不是秘密。
这些年家族里的旁支子弟明里暗里递过多少眼色，旁敲侧击想让自家孩子过继到他名下，他都一概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太清楚这“继承人”三个字背后藏着多少算计，秦家这潭水，浑的很。
现在黎燃突然抛出这么个请求，怎么能不让他多想？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淡淡的白痕。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黎燃的脸，仿佛要把她从里到外剖开来看个清楚。
“黎小姐，你知道认我做干爹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黎燃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意味着我会被卷入秦家的是非里，意味着可能会有很多人视我为眼中钉。
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需要这个身份作为挡箭牌，至于其他的，我分文不取，也绝不干涉秦家任何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等我用不上这个身份了，随时可以解除关系，绝不纠缠。”
“分文不取？”秦瀚舟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黎小姐刚花2．3亿欧元买块怀表眼睛都不眨，想必不缺这点钱。
可你要的这个身份，能给你带来的东西，可比这点钱贵重多了。”
秦瀚舟手里有多少资产，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只要他认下这个干女儿，哪怕只是口头认下，在外人眼里，这姑娘就成了他秦瀚舟的人。
秦家的资源，他手里的人脉，甚至未来可能涉及的继承权……
这些东西，随便漏出一点都够普通人少奋斗几十年。
黎燃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分文不取，那她图什么？
图他这把老骨头？
还是图秦家这摊子浑水？
“秦先生多虑了。”黎燃耐心解释：“我承认，这个身份确实能带来很多便利，但我要的不是这些。
您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签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
我黎燃自愿认秦瀚舟为干爹，期间不参与秦家任何事务，不继承任何财产，日后解除关系也绝不索要任何补偿。”
她把话说的这么死，反而让秦瀚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见过太多拐弯抹角的算计，像黎燃这样把“我要利用你”摆在明面上的，还是头一个。
这姑娘就像个谜，前一秒还拿出他找了二十多年的潜龙佩，下一秒就提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请求，一步比一步让人看不懂。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秦瀚舟靠回椅背，重新恢复了那副疏离的姿态。
仿佛刚才那个警惕的他只是幻觉。
“潜龙佩确实对我很重要，但还没重要到让我拿自己的身份去做交易。”
“我不确定您会答应。”
黎燃诚实的摇了摇头，将那个装着潜龙佩的锦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但我愿意赌一把。
这玉佩，您先收下。
不管您答不答应我的请求，它都该物归原主。”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胁迫，仿佛潜龙佩和认亲这两件事是完全分开的。
可秦瀚舟怎么可能真的分开来看？
这姑娘把玉佩送上门，紧接着就提要求，分明是算准了他对潜龙佩的执念。
收藏室里的空气又开始变得凝滞，恒温设备的嗡鸣在耳边无限放大，像无数只小虫在爬。
秦瀚舟看着那个锦盒，又看看黎燃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眼底幽深如渊。
黎燃将秦瀚舟眼底的犹豫看的一清二楚。
他没有一口回绝，就意味着这扇门还没彻底关上，她还有机会。
她静默片刻，缓缓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一个更小的瓶子。
那瓶子是磨砂玻璃质地，约莫只有拇指长短，里面装着半瓶淡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的能量。
“秦先生。”黎燃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我知道您或许仍在怀疑我的用意，所以我再给您看一样东西。”
她将瓶子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到秦瀚舟面前。
瓶身没有任何标签，只有瓶塞处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火焰纹路，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秦瀚舟的目光落在瓶子上，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不认得这东西，更不明白黎燃突然拿出这个做什么。
“这是……”他刚要开口询问，黎燃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我知道您有先天心脏病。”
黎燃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些年一直靠最先进的医疗技术维持，或许，您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对吗？”
“轰！”
秦瀚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上的镇定伪装轰然碎裂。
他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的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惊怒与难以置信，仿佛被人扒开了最隐秘的伤口，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
“你！”他指着黎燃，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你到底调查了我多少？”
这件事，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连家族核心成员都无人知晓！
只有他的私人医生和寥寥几个绝对信任的下属知道内情。
然而，这个女孩，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带来一阵熟悉的窒息感。
那种被人窥探到最脆弱之处的恐惧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一刻，他看着黎燃的眼神，真真切切的带上了杀意。
这个女孩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黎燃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脸上却依旧平静，只是眼底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反而迎着那几乎要将人灼伤的视线。
指了指桌上的小瓶子：“秦先生先别激动，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