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蚀骨灵参
“阿弟！”
裴庆气呼呼地冲出石殿，恰好被赶过来的裴雯喊住。
“你来作甚？”裴庆皱眉，忽而发问：“你不是也要监视我吧？”听他声音发颤，显见心里气愤之极。
裴雯摇头，把气喘匀后才定定地说：“你这几日不要生事，别让墨君看了笑话。”
“笑话？！”
裴庆面色红涨，声音也大了起来，“明明是咱自家的事，非要请个外人回来充门面，这世上还有更大的笑话吗？
“你小声点！”裴雯脸色一冷，“阿弟，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对爹爹不满，但是不该胳膊肘往外面拐。”
哼！裴庆扭过了头去，被隐在夜色里的秦墨看了个正着，那小脸阴沉，眼神怨毒，显然并非“不满”这般简单。
“不然等过了这段时间，姐姐帮你去爹爹那里求情，让你娶了那赵家小姐如何？”
裴雯缓和了语气。
“呵呵！你也知道她是罗氏女，爹爹又如何肯答应？”
裴庆气息加重，冷笑不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这般好心！”
“啊？”裴雯秀眉拧起，满脸惊讶。
“我娶了罗氏女，你就能名正言顺把我赶出山庄，将来也能名正言顺独享先人宝藏！”
裴庆双目灼灼，咄咄逼人，“是也不是？！”
裴雯脸色煞白，连连摇头：“阿弟，你怎会这般想？我从来没有......”
裴庆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态度软了几分：“阿姐，我不是对你生气，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雯不疑有它，闻言上前两步。
秦墨见那裴庆眼神闪躲，明显心怀不善，便不着痕迹地用了个“移形换位”的神通。
果不其然，自己刚刚站到裴庆面前，那裴庆就摸出一把匕首扎了过来。
秦墨心下早有防备，而且还是隐身状态，那匕首当然扎了个空。
裴庆瞬间感到手腕剧痛，想要撤回时已然不听使唤，那手腕被一股无形大力生生折断，痛得他放声大呼，可惜嘴里马上就被塞入一团烂泥，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那裴雯站在秦墨刚刚所在的位子，虽然没被匕首扎中，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脸色煞白，神情哀婉，看起来和被扎中了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听裴雯颤声发问。
她尽管惊讶于自家怎么换了位置，阿弟手腕又怎会被人折断，但更痛心裴庆的所作所为。
那裴庆抠出嘴里烂泥，忍痛服下一枚丹药，脸色铁青地说：“阿姐，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不是裴氏之后，我是罗氏之后！”
“这怎么可能呢？”裴雯惊讶捂嘴。
“怎么不可能？”
听裴庆振振有词地说：“老祖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诅咒，这诅咒针对的是裴氏血脉。你看看如今的裴氏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裴横岳这里，拿灵丹堆到筑基已然十分勉强，你灵根比我好得多，为何三年都未能突破炼气十层？”
“这些话你从何处听来？”
裴雯愣了片刻，脸色镇定下来，不等裴庆回应，醒悟似地又问：“上次你多取了狐血，也是受了那人挑唆吧？”
“是又如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裴庆手腕作痛，脸色开始不耐。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两声，看向秦墨所在的方位：“阿姐，我知道爹爹派了人保护你，不过请你转告爹爹，要是他能交出庄主之位，将来我或许能给裴氏留下一条活路。”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开去，身形有些踉跄。
直到那抹锦衣消失在夜色里，裴雯仍旧没有挪转视线，看样子还没缓过神来。
“你是谁？”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紧接着一老者在裴雯身后忽然现身，看向秦墨所在的方位。
“二叔爷，我没事，你回去吧。”
裴雯这时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男子，面容发苦。
那“二叔爷”皱了皱眉头，给裴雯使了个“小心”的眼色。
裴雯只淡淡摇了摇头，看样子已经完全镇定。
男子低叹，转身三两步消失此地。
“墨君，谢谢你方才搭救。”
就在秦墨也想离去时，裴雯忽然开口。
秦墨忍住了没动，主打一个不露面不回应不表态——这是别人家事，自己没必要掺和进去，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自己一个外人。
就像那位“二叔爷”修为不差，连自己都没察觉，这样厉害的人物当日裴横岳根本没引荐过。
当然，这事无关对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以理解。
“你不回应，我就当我猜中了。”
裴雯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不少，只见她苦笑着说：“让墨君见笑了，我阿弟......唉，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或许是夜色低沉，又或许是裴雯心里苦闷，她把隐身的秦墨完全当做一个倾诉对象，从千多年前裴氏和罗氏一起发现遗迹开始讲起。
“蚀骨灵参？”
这姑娘讲故事的水平不高，声音也有些发闷，以至于秦墨听到最后，只记住了这种极其少见的灵草。
蚀骨灵参，通体莹白如骨，根须缠绕似人形，表面布满血色纹路，触之冰寒刺骨。成熟时散发幽蓝磷火，百里内虫蚁皆俯首颤栗。
传说这种灵草能让修士脱胎换骨，改善灵根，就算天生废脉，也能强行开辟丹田，踏入修真。
当年裴氏和罗氏在此地发现仙人遗泽，灵参为裴氏先祖所食，此后一代强如一代，而罗氏自然慢慢没落，如今庄子里的罗姓住户九成都是凡人。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自打裴嵩阳横空出世，这位一直不满前几任庄主“避世”的风格，想尽办法把山庄的名声传扬出去，不知不觉间也树了不少敌人。
那聂尘便是其中之一。
“聂尘虽然是神灯门弟子，但听说他师父是鬼王宗的高人，所以我怀疑老祖是被那人所害，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裴雯讲了一大通，末了轻轻一叹。
秦墨见她神情哀婉，尤其是那双乌突突的眸子让这份哀婉又加重了几分，心下便颇觉可怜。
他一向不太会安慰别人，而且这种事情光安慰肯定不够，因此只能默然，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声，被那裴雯听见，眼里有了些许光彩。
“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裴雯咧了咧嘴角，躬身行礼，“还请墨君放过我阿弟，他年幼冲动，但本性不坏......”
还要继续说时，感觉一阵轻风吹过。
裴雯停下话头，驻足片刻，摇着头离去，单薄的身影很快走进了夜色里。
“好个本性不坏！”
秦墨之前折断裴庆的手腕，同时施展了青蚨血咒，如今感应到血咒异动，因此先行离开。
青蚨血咒是焚烧徐慈的奖励，将自身精血附于器物上，只要器物未被彻底毁灭，都能感应方位并隔空取回。若沾染敌血，可反向追踪其血脉至亲。
裴氏传承千年，子孙众多，争斗之事时有发生，尤其是庄主之位更是斗得头破血流，就连裴嵩阳自己，当年也是经过一番波折才坐上庄主的位子。
原因显而易见，与裴雯刚才所说的仙人遗泽脱不开干系。那遗泽里有众多宝物，非嫡系子孙不可动用。
秦墨向来不贪，但自己该拿的东西不会少拿。
那裴庆显然是信了谁的挑唆，对庄主的位子起了觊觎之心。至于他是裴氏还是罗氏，已然全不重要——他对裴雯都敢下死手，又岂会让自己这个外人拿走灵兽金丹？
这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