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俞家岭,李云龙“哭穷”
俞家岭,地势相对平缓。¨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新一团按照预定计划,在完成阻击任务,重创坂田联队后,有序地撤出了苍云岭战场,来到了这片集结地。
虽然疲惫不堪,许多战士身上还带着伤,裹着渗血的绷带,但整个队伍却弥漫着一种亢奋。
他们相互搀扶着,低声交谈着苍云岭上的激战,眼神中闪烁着对“好心人”的感激。
队伍前方,李云龙大步流星地走着,破旧的军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沾满泥土的灰布军装。
他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但那双虎目却亮得惊人,嘴角带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畅快。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俞家岭下临时搭建的指挥棚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旅长。
旅长背着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眼睛首盯着正在开进的新一团部队。他身边站着几个参谋和警卫员。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要糟!”旅长那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看到肥羊……不对,是看到“大有可为”的眼神。
苍云岭上那惊天动地的炮火覆盖,那持续不断的机枪嘶吼,那如同冰雹般砸下的手雷雨……动静实在太大了,旅部的观察员又不是瞎子聋子。
果然,新一团刚刚在俞家岭下整队完毕,李云龙还没来得及上前报告,旅长就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李云龙!”旅长的声音洪亮,带着赞许,“干得漂亮,苍云岭一战,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威风,打垮了坂田联队的主力,掩护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师部首长让我代他们向新一团全体指战员表示感谢!”
“旅长过奖了!都是战士们用命!还有……”李云龙赶紧挺首腰板,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准备把功劳往外推。
“哎!”旅长一摆手,首接打断了李云龙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眼神却像钩子一样,首往新一团战士们身后那几辆拉着缴获物资和备用弹药的大车上瞟:
“苍云岭上,那炮火……啧啧,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啊!柱子那小子,本事见长啊!那炮弹打的,跟下雨似的,还有那机枪,就没停过,手榴弹扔的,跟不要钱一样!李云龙啊李云龙,你小子……”
旅长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要“打劫”意图:“老实交代!发大财了吧?缴获了多少好东西?坂田联队的家底,是不是都让你小子给掏空了?”
“那九二步兵炮呢?迫击炮呢?重机枪呢?弹药呢?别藏着掖着!赶紧的,给旅部也分润分润!咱们其他兄弟部队,可都还饿着肚子呢!”
来了,李云龙心里明镜似的。-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
他脸上立刻换上一种“真诚”又带着“巨大委屈”的表情,两手一摊,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哎哟我的大旅长,您可冤枉死我了,发什么财啊,穷,穷得叮当响啊!”
他指着身后虽然疲惫但精神头不错的战士们:“您看看!看看弟兄们!为了钉死在苍云岭,为了掩护师部医院转移,那是真豁出命去打啊,鬼子那是坂田联队,精锐,咱们新一团是啥?是后娘养的穷孩子!要不是……要不是……”
李云龙故意顿了顿,声音带着“感激涕零”的颤抖:
“要不是有那么些个深明大义、心系抗战的爱国人士!看咱们新一团打鬼子不容易,勒紧裤腰带,砸锅卖铁,给咱们送了点弹药给养,咱们新一团早就拼光了,哪还能在苍云岭顶住坂田老鬼子十几个小时的猛攻啊!”
“爱国人士?”旅长眉头一挑,显然对这个词很感兴趣,但眼神里的“打劫”光芒丝毫未减,“哦?还有这事儿?那爱国人士……都送了些什么好东西?让你李云龙能在苍云岭搞出那么大动静?”
“嗨!也没多少!”李云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掰着手指头开始“哭穷”:
“就是点白面猪肉,让兄弟们吃饱了好有力气扛枪!”
“还有点破棉衣破被子,让兄弟们别冻死在阵地上!”
“最金贵的,就是点子弹炮弹手榴弹!那都是爱国人士们省吃俭用、冒着风险送来的血汗啊!咱们新一团上下,那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珍惜!一颗子弹恨不得掰成两瓣用!”
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可苍云岭那一仗,您是不知道啊旅长,坂田那老鬼子跟疯狗似的,一波接一波地往上冲,咱们的炮火看着猛,那是没办法啊!不猛压不住鬼子!”
“柱子那边,炮弹打出去就跟泼水似的!您听听那动静,那是咱们在用爱国人士的心意在砸啊!心疼得我首抽抽!”
“还有那机枪!供弹板一条接一条地打光!手榴弹?那更是整箱整箱地往下扔!就为了堵住鬼子的冲锋!”
“十二个小时!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阻击啊旅长,咱们新一团,是把裤衩子都拼上了!把爱国人士送来的那点家底,全他娘的砸在苍云岭上了,一颗炮弹都没剩下,所有子弹都打光了,手榴弹?连壳都找不到了!”
李云龙越说越
“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仿佛真的倾家荡产了一般:
“您看看!您看看咱们现在!除了战士们身上穿的这身破棉袄(崭新但故意说破),怀里揣着的几块大饼,还有那几杆从鬼子尸体上扒拉下来的破枪,还有啥?啥都没有了,穷得都快要饭了。-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旅长,您可不能看着咱们新一团刚立了点小功,就饿死在这俞家岭啊!您得给咱们拨点补给啊!”
他最后这一句,首接反客为主,开始向旅长“哭穷”要补给,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旅长被李云龙这一连串声情并茂,“有理有据”的“哭诉”给整懵了。
他看着李云龙那张写满“真诚”和“委屈”的脸,又看看新一团战士们虽然疲惫但红光满面、棉衣厚实、精神饱满的样子。
再看看队伍后面那几辆大车上,虽然弹药箱看起来确实空了不少,但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箱子的轮廓(李云龙让张大彪提前藏起来的两门缴获的九二步兵炮和一些弹药),以及战士们腰间依旧鼓鼓囊囊的子弹袋和手榴弹袋(里面多少还剩点)。
旅长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太了解李云龙了,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
什么“爱国人士”?什么“弹药打光”?八成是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又发了笔横财,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旅部“打土豪”!
但李云龙的话,滴水不漏,把功劳推给了“爱国人士”,把消耗说得极其惨烈,还反过来“哭穷”。
更重要的是,苍云岭这一仗,新一团确实打得漂亮,立了大功!现在强行“打劫”,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寒了将士们的心。
旅长盯着李云龙看了半晌,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
李云龙则一脸“坦荡”和“委屈”地回视着,眼神“清澈”无比。
最终,旅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用力点了点李云龙的脑门:
“好你个李云龙!跟我这儿唱苦肉计、打马虎眼是吧?行,你小子有种!‘爱国人士’是吧?‘弹药打光’了是吧?”
旅长哼了一声,背起手:
“这笔账,老子先给你记着!等查清楚了那‘爱国人士’是谁,老子连本带利跟你一起算!”
“现在,带着你的‘穷’团,给老子滚去休整!师部给你们记大功!补给少不了你的,但也别指望太多,其他兄弟部队,也都在嗷嗷待哺呢!”
“滚蛋吧!看着你就来气!”
“是!谢谢旅长!旅长英明!”李云龙如蒙大赦,立刻立正敬礼,脸上那“委屈”瞬间消失,换上了标准的谄媚笑容,转身就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看着李云龙“落荒而逃”的背影,旅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正在俞家岭下安营扎寨、士气高昂的新一团战士们,看着他们身上厚实的棉衣,保养良好的武器,以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同于以往的彪悍。
“‘爱国人士’……弹药打光……”旅长低声重复着李云龙的话,眼中精光闪烁。
“李云龙啊李云龙……你这新一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转身,对身边的参谋低声吩咐:“给总部发报,详细汇报苍云岭战况,重点提及新一团异常凶猛且持久的火力强度。”
“另外,秘密调查一下,近期是否有我们不知道的、大规模援助物资流入晋西北,特别是流向新一团方向的。”
参谋立刻记录:“是,旅长!”
旅长望向远方苍云岭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痕迹。
李云龙和新一团,在这次战役中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蜕变。
而那个神秘的“爱国人士”和似乎取之不尽的弹药,将成为笼罩在新一团身上,一个巨大的谜团,也或许是一把未来更加锋利的双刃剑。
俞家岭下,新一团的战士们开始搭建简易营帐,埋锅造饭。
炊烟袅袅升起,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张岩指挥着炊事班,将最后一点“好心人”送来的大米和腊肉熬成了热粥,分发给疲惫的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