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石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

他整个人的气息,仿佛都和周围的山石融为了一体。

观察所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王老根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黑洞洞的枪口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三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王老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石山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砰!”

一声并不响亮的枪响,在山谷间回荡。

王老根猛地举起望远镜,死死地盯住对面。

他看到,那挺一首在咆哮的美军重机枪,突然哑火了。

过了十几秒,机枪阵地里一阵骚动,另一个美国兵探出头来,似乎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砰!”

又是一枪。

那个探出头的美国兵,脑袋像是被无形的铁锤砸中,半个头盔都飞了出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对面,彻底陷入了死寂。

王老根拿着望远镜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困扰了他一个星期,让他损失了一个排的硬骨头,就这么……被两颗子弹,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叫石山的教官。?零,点′看*书` ·哽*鑫~最*全`

对方己经收起了枪,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老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张黑红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带着几分懊恼,几分震撼,但更多是狂喜的叹息。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望远镜,大步走到阿丽亚面前,那张粗犷的脸上,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不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混杂着敬畏和兴奋的光芒。

“阿丽亚司令!”他对着阿丽亚,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我王老根,服了!彻底服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警卫连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全连最好的兵,不,

把全连都给老子拉过来!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阿丽亚司令学本事!谁他娘的敢偷懒,老子扒了他的皮!”

然后,他又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到阿丽亚身边,压低了声音,

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那个……阿丽亚司令,你看,能不能……也教教我?”

涟川前线,第七军三连的临时阵地。

这里的气氛,比二军那边要沉闷得多。

经历过那场炼狱般的血战,又经历了莫名其妙的后撤,幸存下来的战士们,心里都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

刘小山和孟实所在的二班,加上从其他班凑过来的伤员,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此刻,他们正围坐在一堆篝火旁,沉默地啃着冰冷的压缩饼干。

战争的残酷,让他们一夜之间长大,也让他们一夜之间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笑容,比如对未来的期盼。

就在这时,连部的通讯员跑了过来,

对着孟实敬了个礼:“孟班长,指导员让你带几个人去连部一趟,说是上面派了‘高人’来,要教我们新本事。”

“高人?”一个老兵撇撇嘴,“啥高人?还能教我们怎么用刺刀捅穿美国佬的防弹衣?”

孟实没有多问,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点了刘小山和其他几个比较机灵的战士:“你们几个,跟我来。”

刘小山心里也犯嘀咕,但还是立刻丢下饼干,拿起枪跟了上去。

经过那一夜的并肩作战,他对孟实己经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只要是孟实的命令,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七连的临时连部设在一个被掏空的山洞里,走进去,刘小山就看到里面己经聚集了各班排的骨干,大约有二三十人。

而站在人群最中央的,是一个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和其他教官一样的制服,但身材却显得格外瘦削,

脸上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军人,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他正拿着一根树枝,在一块用木炭涂黑的木板上写写画画。

“同志们,我们今天要学的东西,叫做‘狙击’。”

那个戴眼镜的教官推了推眼镜,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很温和,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和周围这些南腔北调的战士们格格不入。

“狙击?”底下的人一阵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个词很陌生。

“简单来说,就是用最少的子弹,消灭最有价值的敌人。”

眼镜教官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总指挥部给这个行动起了个名字,叫‘冷枪运动’。”

他将手中的册子分发下去,刘小山

也领到了一本。

他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和图画,让他这个曾经的邮电局接线员都感到有些头晕。

什么弹道学,什么视差,什么柯氏力……这哪里是教打枪,这分明是在上物理课。

“他娘的,这都啥玩意儿,俺一个字都看不懂。”一个粗壮的汉子挠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刘小山也看得云里雾里,但他发现,身边的孟实,却看得异常专注。

他的手指,在那本小册子上缓缓划过,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仿佛这些复杂的公式和图表,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接下来的几天,七连的阵地前,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战士们不再是单纯地挖工事,而是开始学习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

他们学着用泥巴和杂草把自己涂成一个“泥人”,然后在山地里一趴就是几个小时,练习一动不动。

他们学着辨认风向,学着估算距离,甚至学着用步枪上的标尺,来推算一个目标的大概身高。

那个戴眼镜的教官,也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他看起来文弱,但拿起枪来,却像是变了个人。

他能在一千米外,精准地打中一顶挂在树上的钢盔。

他甚至能通过听子弹飞过的声音,来判断出对方狙击手的大概位置。

最让刘小山感到震撼的,是孟实。

孟实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狙击而生的。

那些让其他人头疼不己的理论知识,他一学就会,一用就通。

他的眼睛,就像是尺子,扫一眼就能大致估算出目标的距离。

他的手,稳得能架起一座桥。在实弹射击训练中,他打出的成绩,甚至比那个眼镜教官还要好。

“孟实同志,你是个天才。”眼镜教官看着孟实的靶纸,由衷地赞叹道,“你的天赋,是我见过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