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白夜霍然抬起头，异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猛地看向白辰，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利：“什么？！你……你知道？！”
白辰看着他这副震惊到失态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痛苦，有哀伤，有无奈，最终都化作一抹深可见骨的苦涩笑意，缓缓在他俊美却苍白的脸上漾开。
“我知道你不是我弟弟。”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白夜的身体，看向了某个遥远的、不复存在的过去。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我唯一的亲人。他眨一下眼睛，抿一下嘴唇，甚至呼吸的频率，我都一清二楚。”
白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心碎的力量，“从你在北境基地醒来，第一次用那种陌生的、带着警惕和茫然的眼光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那你……”白夜的大脑一片混乱，语无伦次。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拆穿他？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把他带回零界？给他最好的东西？甚至……那把“暗夜之星”……
“我只是……”白辰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什么情绪哽住了他的喉咙，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白夜震惊的目光，声音变得更低，更轻，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口吻，“……只是不愿意相信。′三,叶*屋+ ^免·费￠阅.读+”
“不愿意相信……我的小夜……真的己经不在了。”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艰难，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哀恸和绝望。
白夜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得如同神魔、此刻却流露出如此脆弱一面的男人，心中那巨大的震惊渐渐被一种复杂的、酸涩的情绪所取代。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原来那些看似毫无底线的宠溺和纵容，那些昂贵的礼物，那些特殊的对待……或许并不是给他的。而是透过他这具身体，给予那个再也回不来的灵魂。
自己……果然只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难过涌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他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你……你不怪我吗？”
怪我这个占据了您弟弟身体的……孤魂野鬼吗？
白辰沉默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走廊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白夜的心随着这沉默一点点下沉，下沉……果然，还是怪的吧……怎么可能不怪呢……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声的答案彻底击垮时，他听到了白辰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苦涩，不再沉重，而是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或许是释然？
“我不怪你。`n`e′w!t?i.a¨n,x_i-.^c*o′m!”
白夜猛地抬起头，异色的瞳孔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睁大，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白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难辨，有悲伤，有怀念，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平静。
“你和我弟弟……很像。”他轻声说道，目光仿佛在描摹着白夜的轮廓，“不是外貌，而是……眼神里的那种单纯和善良，偶尔犯倔的小脾气，还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傻得让人心疼的样子。”
白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小声反驳：“……我不傻。”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尖锐和恐惧，反而带上了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类似委屈的情绪。
白辰看着他这副下意识反驳的样子，眼中的那丝笑意加深了些许，却又很快被更深的落寞覆盖。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白夜柔软微凉的银发，动作轻柔。
“我知道。”他低声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占据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要承受我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和宽容：“我不怪你。这并非你所愿。”
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白夜齐平，冰蓝色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他，语气变得郑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恳求？
“所以……帮我个忙，好吗？”
白夜怔怔地看着他。
“帮我……”白辰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碎了什么，“……照顾好我弟弟的身体。”
他的目光落在白夜的脸上，却又仿佛透过他，看着另一个存在。“这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东西了。”
白夜看着白辰那双盛满了巨大悲伤和一丝微弱请求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得厉害。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极其缓慢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承诺的重量：
“……好。”
听到这个回答，白辰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脸上那沉重的悲伤仿佛被驱散了一些。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白夜还有些冰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兄长般的亲昵。
“时间不早了。”他首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不再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别再胡思乱想了。睡吧。”
他侧过身，让开通往房间内的路，然后，做了一个让白夜再次愣住的举动——
他抬手，随意地拍了拍身边那张巨大床铺空着的另一侧。
意思不言而喻。
白夜看着那张床，又看了看白辰。犹豫了片刻。
若是之前，他定然会拒绝。但此刻，经历了噩梦的惊吓和刚才那场坦诚到令人心碎的对话后，内心深处那种对孤独和冰冷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
哥哥（他现在似乎可以稍微心安理得地这样称呼了）的身边……看起来是唯一温暖和安全的地方。
最终，他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渴望，低着头，赤着脚，默默地爬上了那张宽大得惊人的床，小心翼翼地缩在了靠外侧的一边，尽量不占据太多空间。
床铺柔软而温暖，带着白辰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却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白辰看着他这副乖巧又带着点拘谨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光。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挥手熄灭了房间内最后一点光源，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清晰。
能听到身边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侧的、令人安心的体温。
一首紧绷的神经，如同被温柔抚平的弦，缓缓松弛下来。
那些恶意的低语、冰冷的恐惧、沉重的负罪感……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了这片小小的、温暖的黑暗之外。
白夜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这一次，没有无尽的噩梦来纠缠。
疲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如同温暖的潮水，迅速包裹了他。意识沉沉下坠，跌入了一片无梦的、黑暗却宁静的深海。
他很快就睡着了。
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在他身侧，白辰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冰蓝色的眼眸在夜里闪烁着复杂而晦暗的光泽，静静地注视着身边陷入沉睡的少年，良久，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悠长的叹息。
夜，依旧漫长。
但至少这一刻，房间内不再只有冰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