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当心点
冰冷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击着洗手台的白瓷面,溅起细碎的水花。,k-a·n¢s`h¨u`l¢a!o\.*c¨o\m~
凌渊双手撑在台边,低着头,任由冰冷的水流一遍遍冲刷过自己的后颈,仿佛这样就能洗去那挥之不去的、滚烫的触感和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感。
水很冷,刺得皮肤生疼,但却无法降低他脸上和耳根那顽固的、火烧火燎的温度。
镜子里映出他通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黑发,那双总是沉寂无波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混乱、恐慌,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无法首视的、隐秘的悸动。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脑海里那些危险的、不该有的画面驱逐出去——主人捏住他下巴的手指,靠近的冰冷气息,舌尖湿热而短暂的触感,还有那戏谑又危险的眼神……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痛苦的呻吟,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能再想了。那是禁忌。是足以将他彻底毁灭的深渊。
就在他试图用意志力强行平复内心惊涛骇浪之时,他脚下那片因为光线角度而显得格外浓重的阴影,忽然不自然地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从水中浮起般,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分离出来,站定在他身后。金色的短发有些黯淡,脸色依旧苍白,正是藏身己久的八号。
凌渊通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的八号,但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只是继续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掩盖那不正常的红晕,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嗯。+小,说§宅u? d?[更#^新1′·最ˉ@?全?+%”
八号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绿眸复杂地看着凌渊明显不对劲的状态。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九号。”
“嗯。”凌渊依旧是单调的回应,动作不停。
八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盯着凌渊的后背,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变得更加严肃首白:“你……你是不是对主人……”
他顿了顿,似乎那个词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有不该有的感情?”
“……”
水流声依旧在持续。
凌渊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水流顺着他僵硬的手指滑落,滴答滴答地砸在洗手池里。镜子里,他脸上的血色似乎在瞬间褪去了一些,又或许是因为冷水的效果。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八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绿眸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更深的忧虑。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去:“你知道前任六号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了凌渊的心脏。
他当然知道。
零界的禁忌,所有暗卫心照不宣的警告。?看?书x屋% ·免?)±费·=2阅?读%°那个曾经惊才绝艳、能力出众的六号,就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对主人产生了妄念,眼神和行为中泄露了那不该有的痴迷和渴望,最终……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结局。
零界不需要不忠的、抱有非分之想的工具。
凌渊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知道。”
“那你怎么……”八号的语气里带上了急切和不解,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明明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
“我控制不住。”凌渊猛地打断了他,声音压抑着,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
他终于抬起头,透过湿漉漉的刘海,看向镜子里的八号,那双黑眸里盛满了痛苦和挣扎,“我知道不对,我知道危险,我知道那是死路……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洗手台,正面看向八号,脸上水珠不断滑落,分不清是冷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沉寂和服从,只剩下赤裸裸的、无处可逃的煎熬。
“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注视,每一次他无意间的触碰……都像是在把我往深渊里推。”凌渊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诅咒,“我知道我卑劣,我僭越,我就像一只……一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不知死活的狗。”
八号看着他这副样子,所有劝诫和警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更重的叹息:“九号,你……”他想说你这又是何苦,想说快点醒醒,但看着凌渊那几乎要破碎的眼神,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尤其是对那样一个如同神祇又如同恶魔般的存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住的?
凌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那些汹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深处。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声音恢复了一些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主人不知道。他永远不会知
道,也永远不会往那方面想。”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他眼里,我或许连狗都不如,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一个偶尔可以逗弄一下的……玩意儿。”
他清楚地知道,白辰那些偶尔暧昧的、越界的举动,从来都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特殊感情,那只是上位者随心所欲的戏弄和掌控,是猫捉老鼠般的恶劣趣味。
而他,却可悲地将这些当成了毒药,甘之如饴地饮鸩止渴。
八号沉默了良久,最终所有的话语只化作一句沉重的叮嘱:“你……当心点。”他知道劝不住,只能希望凌渊能藏得好一点,再好的好一点。
凌渊点了点头,垂下眼睑,掩去所有情绪:“嗯。”
谈话似乎到此为止。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敲在人心上。
八号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凌渊的脖颈,那里因为湿发被拨开而更加显眼——一个清晰的、带着细微齿痕和淤紫的印记,赫然印在颈侧动脉的位置。
八号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是暗卫,对各种各样的伤口再熟悉不过。那绝不是普通的伤口……
他的眉头再次皱起,下意识地开口:“九号,那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
凌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猛地侧过身,伸手将湿漉漉的头发重新拨到前面,试图遮住那个痕迹,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和疏离:“没什么。”
语气中的抗拒和回避显而易见。
八号看着他这反应,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震惊。他立刻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尤其是关于主人的事情。
他深深地看了凌渊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身影缓缓向后一退,如同融入水中一般,再次悄无声息地沉入了凌渊脚边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洗手间里,又只剩下凌渊一个人。
还有那持续不断的、冰冷的滴水声。
凌渊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自己,抬手,指尖颤抖地触碰了一下颈侧那个被刻意掩盖的齿痕。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咬破时的刺痛,和被吸吮血液时的战栗快感……
他猛地闭上眼,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压抑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