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 57 章
林序跟霍钰成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马春发的事情冻在了喉咙中。
因为霍钰成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林序不想影响他的比赛，想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等他比赛结束后再说。
他想到了当初霍钰成生病的时候瞒着自己，自己还发了一通脾气，林序想，他也变成那样的人了，而他终于明白霍钰成当时的感受了。
因为想要你好，所以我可以委屈一点，很难去抱怨什么，也很难说这种想法是不是对的，也许他们都要从爱里学会成长。
这边林序打算隐瞒某些事情，而霍钰成想要坦白某些事情。
“我最近跳舞都没有感觉了。”
“什么？”
林序一怔，这是他第一次从霍钰成口中听见“对舞蹈没有感觉”的话。
霍钰成说：“就是机械地跳舞，感觉不到情绪，甚至感觉不到热爱了。”
感觉不到情绪还算是小事，但感觉不到热爱麻烦就大了，如果没有热爱，那就跟机器人做事没有什么区别。噢也不是，应该说做得还比机器人差。
林序问：“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就是无缘无故的瓶颈期，也没有什么编舞的灵感。”
“但你还热爱舞蹈，是吧？”
“是，但最近的状态让我有点……迷茫。”霍钰成一直都把舞蹈当成毕生的热爱，可他毕竟才二十多岁，他最近有点迷茫，也许热爱也是会改变的，他找不到状态，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喜欢跳舞了。
但他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怀疑，没有理由地推翻，关于舞蹈的火种还在心中，他不可能不热爱舞蹈。
也许他只是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了，脚底起了水泡，他累了，需要歇一歇。等火种重新点燃的时候，他就会变回以前的霍钰成。
可是他没有歇息的机会，从身体机能上说，他现在还处在最好的状态，哪有人在最佳状态的时候休息的？世界不会为你而停止转动，你必须跑起来，除非你没有野心和欲望。
同样是在热爱的道路上奔跑，林序能够理解霍钰成，他确认自己热爱音乐，但他对音乐同样有厌烦期，他也要想要抛开一切，抛开音乐一段时间的时候，但他熬过来了。
这样的关头，除了让自己熬过来，别无他法。
林序开玩笑说：“跳舞的事我说不准，但是你没有了编舞的灵感，是不是因为这几年跟我在一起，过得太幸福了？”
他们都想到了那句话——痛苦才是创作的根源。
杜甫在《天末怀李白》中也说过：文章憎命达。林序第一次看这首诗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是真理，当然也有少数例外，非常少数。
霍钰成接了林序的话：“可能是。”
太幸福了，在幸福中漂流得太久，幸福到了茫然的境地，谁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那我跟你提分手，让你感受到创作的根源？”还没等霍钰成说话，林序立刻否定了自己，“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不舍得跟你说分手。”
林序要是说出那样的话，会自己先给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他怎么舍得跟霍钰成说分手？
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下一任了。
霍钰成凝视着林序的脸庞，很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啦？被我吓到了？”林序凑近了些，“还是生气了？不要生我的气嘛，我就是随口说说，还是口是心非地那种说，你打死我我都不会说分手的。你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负心汉那样。”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霍钰成还是不说话，林序说：“你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别挂。”霍钰成的神情很认真，“我没有生气，就是刚刚被你吓了吓，我突然有了灵感。”
灵感来得非常简单粗暴，他想到了一支舞，一个人被恋人无情抛下之后，在舞台上变成提线木偶的舞蹈，他没有了表情，所有的舞动都是被操纵的，被他曾经的恋人操纵，他陷在了回忆里面，拥抱空气，亲吻空气，与空气共舞。
林序“哇”了一声，觉得自己胡说八道的技能真有用：“真的吗？”
“真的。”
“你现在是不是要去记下灵感了？”
“嗯。”
“那就先挂了。”有的灵感可以记很久很久，而有的灵感会稍纵即逝，林序不确定霍钰成现在的灵感属于那一种，生怕他等会就忘了，于是迫不及待地要挂断电话。
当然，他没忘记索取他的拜拜吻，虽然只是隔靴搔痒，但也聊胜于无。
挂断电话后，林序继续做自己的专辑，但他发现在这个家里没有在那个家里舒服，因为卢艺思几乎一整天都在家里，时不时就过来喊林序来吃个水果，打断林序的思路。不过林序总不能对着卢艺思发脾气，因为卢艺思也没做什么，只是叫他吃水果而已。林序啃着苹果，开始给自己想别的出路，霍钰成没回来，他害怕马春发找到那个家，暂时不想回去，宿舍早就退了，而且马春发在那，他更加不能回去，于是他决定天天去公司泡着。
公司还有各种设备和资源，比他在家里埋头苦干要轻松多了。
佟盐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还以为林序变得更加勤奋了，手下的艺人对事业上心，经纪人自然省心。
这天，佟盐找到他，说：“专辑可以慢慢弄，不着急，有一档综艺你可以先上一上。”
“什么综艺？”
“名字叫用歌声来恋爱，这是综艺介绍，你看一下。”
林序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重点不是歌声，是谈恋爱，他再看介绍单的时候，果然如此。
《用歌声来恋爱》很像是恋爱综艺，各家音乐公司都派几位新人歌手，去综艺上写情歌，不用写一整首，就是写片段，然后打乱顺序，你唱我写的情歌我唱你写的情歌，然后情歌大杂烩的方式来“谈恋爱”。
本质上不是谈恋爱，但林序觉得节目的噱头就是谈恋爱。
林序本能抗拒，问：“可以不去吗？”
佟盐说：“这是一个增加曝光度的好机会，你自从冉冉新星之后，就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了。”
“谁说的？我不是还有微博吗？我每周都会发翻唱视频的。”
“那不算露面。”
“所以我一定要上这档综艺吗？”
“怎么？你没有时间？”
“我忙着上课和做专辑呢……”
“刚刚说了，专辑不着急，我们的打算是明年夏天的时候再发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那我还要上课。”
佟盐眼睛一眯：“你就是不想去，是吧？”
林序无从抵赖，只能点头。
佟盐说：“我需要知道原因。”强迫林序去不想去的综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佟盐可以不逼迫他去，但她身为经纪人，得知道原因。
“我觉得这种节目太浮夸了，不是我要走的路线，我进公司的时候，你说的是你们需要能在歌唱事业上面走很多年的人，我不想当心浮气躁的人。”林序越说越有底气，他本来就是嘴皮子功夫很厉害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能想出无数个理由来支撑逻辑，“参加这种综艺，从短期上来看虽然可以增加我的知名度，但是从长期来看，等我红了，它一定会是我的黑历史。”
佟盐来了点兴趣：“说说，为什么它会成为你的黑历史？”
“佟姐，你想想啊，我要是真的红了，粉丝们肯定会疯狂考古。你觉得我上这种综艺能写出多好的曲子呢？我觉得很难写。不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是这个环境、还有节目效果，追求的根本不是歌曲的质量。到时候粉丝考古，会发现我写出来的东西也不怎么样，扒着扒着，我可能就变成黑红了。”
林序知道自己夸张化了，如果他真的参加了这档综艺，以后一不小心真的红了，粉丝考古考到这些东西，只会觉得他那个时候很青涩，很可爱。而讨厌林序的人恰恰相反，不管林序作出来的歌是什么样的，他么都会觉得是垃圾。
佟盐说：“有点道理，但不多。不过你不想去也行，这种综艺的含金量确实不高，等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林序不明白了：“既然你也知道含金量不高，刚刚为什么要让我去参加？”
佟盐白了他一眼：“林序，你以为参加了冉冉新星获得了亚军你就很火了是吗？你认清自己的定位，现在就是个十八线的歌手，不要反驳我，你参加节目之前根本谈不上几线，那个时候你就是无名小卒。好了，回到正题，你现在只是一个十八线的歌手，这档综艺愿意邀请你去，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可不能嫌弃它的含金量啊。”
林序小声道：“你刚刚也嫌弃了。”
“我跟你能一样吗？”佟盐敲了他一记，“我入行十几年了，好歹也是圈里有名气的经纪人，你能跟我比？”
“不能不能。”林序连忙拍马屁，“就是佟姐长得太年轻了，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根本无法想象你已经入行十几年了……”
“好了好了，别吹了。”
林序停止吹捧，问：“佟姐，你为什么会当经纪人啊？”
佟盐说了句很实在的话：“因为我在找工作的时候，这家公司选择了我，而且薪资待遇也不错，做着做着觉得还不错，就一直做下来了。”
林序说：“原来如此。当经纪人好玩吗？”
“天天追在歌手后面擦屁股，你说好不好玩？”
林序身为未来的“被擦屁股”的一员，自然不敢说好玩，他干笑两声，给佟盐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