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53章

傅旻:?

“你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兴王妃补充道。

傅旻闻言一愣:他方才确实是想着能将自己的命换过去来着。

首先,沈逸已经说了,有九成把握能保住陆望安,自己用这玉佩也不过是上了一道双保险而已;其次,老婆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自己这样做是应当应份;最后,哪怕最后自己真的因为换命而身死,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反正自己穿成了炮灰,本来的命运便就是该死。

或早或晚,差别不大。

而如今的明月,正如当年的先皇,羽翼渐丰,足够当好一个明君。

若自己能换来大晋再往前进几步,那有何不可?

兴王妃看傅旻这脸色,便知道他已有了这个打算,索xg交了底,“这玉佩认主,非浥水族血没用的,且早先兴王也与先皇商议过了,换命一事到底是逆天而行,福祸难说,便让大巫祝将记载秘法的书册都损毁,还请大巫祝此生不再为灵泉玉做法。

安儿这一关能不能扛得过去,看祖宗庇佑、也看他个人运道,你干涉不了。”

“晓得了,”傅旻苦笑道。

见他俩一个二个的轮流失落,兴王妃心里头也不落忍,便道:“这玉虽然不能换命了,但到底是几辈子传下来的好东西,如今啊......”

她将盒子递给了陆望安,“安儿,如今母妃便代你父王将这灵泉玉交到你手上。”

陆望安接过,喃喃道:“谢谢母妃。”

“你父王与父皇的意思是,”兴王妃笑了,“待到你之后有了心上人,便将玉佩交给他。浥水族人重诺重情,认定便是一辈子,叮嘱你可一定要笃定了心意、认准了人再往外交。”

一瞬间,傅旻的心潮澎湃难止,虽然没有《颁奖进行曲》,却仍是像站到了颁奖台上,紧张得搓起了手。

而后便见陆望安将盒子郑重地收到了胸前,非常礼貌地给兴王妃施了一个礼,“我晓得了母妃。”话说完将盒子往边儿上一收,似乎就与傅旻没什么关系了。

傅旻一直歪着头看他,秋波频送,不停地暗示:怎么了?难道不该当着你母妃的面给我吗?不应该就现在给表示你已经认可我了吗?

陆望安全做未见,顺畅地与兴王妃话起了家常,“母妃,你可见到今日与我和师哥同来的那个俊俏小哥了?”

兴王妃看着他,下巴一指傅旻对他道,“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耍这样的小把戏?惹人家作甚,巴巴等着呢。”

陆望安只是吃吃地笑。

傅旻懂了:这冤家哪是准备着回去再给自己啊?他那分明是在演戏,显着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呐,自然先不能拿给自己啊!

到了兴国之后,大约是因为进了自己的家乡,尤其是到了娘亲身边,明月整个人的状态又同在淮南时候不一样了。

毕竟,在淮南时,他仍要顾念朝事、身边事,一桩桩、一件件去安排、统筹,还是大晋的天子。

到这里,却完完全全只是兴王府的少爷,是兴王妃最宠的儿子了。

如此一看一比,他在自己面前使的那些小性子又不算如何了。

就如这遭,知子莫若母,兴王妃比自己识他识得更清楚,都不用多说,只看陆望安的脸色,便知道兴王妃猜对了。

果真,下一瞬陆望安开了口——

“哎呀,闹着玩儿嘛,”他笑着将盒子递给傅旻,“师哥,我惯是个冒失的,这宝贝你可要替我二人收好哦。”

傅旻看向兴王妃,得到了一个“准允”的眼神,这才放心地接了过来。

虽说是“场下领奖”,但到底是领了奖,傅旻不挑,仍是一样的心潮澎湃,“会收好的。”

待到日后,还要交到星星手里。

待将此事解决了,兴王妃才接着问陆望安,“可是那个同浥水族人坐在一起的那个?身量没多高,生得倒是蛮俊俏。”

一听这话,陆望安先乐了。

“母妃你不要太过在意师哥哦,”他道,“人家是比师哥要矮上半头,但是比我还高了个二三指呢,在大晋男子里面属于高个儿了,如何到了您这里倒成了‘身量不高’了?”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当时人虽多,但傅旻长得俊俏挺拔,又进退有度,怕是全场没有人不在意到他的,兴王妃打量儿婿,自然更是不着痕迹地将注意力全放到了他身上,此后再看一同前来的别的生面孔,也就难免会起了对比。

可眼前相见倒是其次,兴王妃是对傅旻挺满意主要还与前头玉嬷嬷不断报告“前方情况”有关,这左相是当真将自己的安儿放到心尖尖上的,倒是自家这个小讨债鬼,隔三差五的就喜欢逗惹人家玩。

如今真见到了人,发现这话是不假,她虽此生没有过伴侣,但是先兴王的话她却一直牢牢记得:喜欢一个人,眼里是藏不住的。

当时她与玉嬷嬷虽不是贴身侍女,但却也见足了先皇与先兴王的相处,先皇看向先兴王的眼神她们都也牢牢记得,如今暌违多年再见,是在左相看向安儿的时刻。

自然,左相同先皇不一样,身份不一样,能力也不一样,无法将一个带着全族艰难求生的穷小子,变成因天子封赏而富甲一方的藩王。

但是安儿如今坐稳了皇位,天下尽在掌握,物质已然够了,左相有情与他,便已很好。

既然如此,那满意自然是不消赘述了。

兴王妃自问自己不是夯货,左相也是人中顶顶聪明的人,许多事情不必点破,自己当不来和蔼、亲切、热情的长辈,他能知晓自己态度,一切尽在不言中便可。

可就还是有这个小讨债鬼......兴王妃想起来都一阵扶额,全也怪自己,给他养成了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上蹿下跳非得让自己完完全全挑明了才行。

兴王妃真是恨铁不成钢,回说:“是是是,我全注意左相了,忍不住就将旁人与他比较了,好了吧?”

这话说的......听得傅旻都不好意思了。

陆望安明显感觉母妃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头有嗔怪:行了,这下好了,总算是都挑明了,总该安生了。

陆望安这回才算是真正的满意:师哥太在乎自己了,难免患得患失,前头没见人的时候干紧张,见了人之后那就必然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好,虽说这次家长算是见全了,但能给他个准话的只有母妃了,那他自然要让母妃给他一个准话。

他笑着蹭到兴王妃肩头,心满意足地切换了话题,说:“那个就是老师的独子,沈逸。兄长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名医,柳一刀。”

“竟有此事?”兴王妃早先不知道这茬,还道左相带来的人里面居然还有如此活络的小子,头一次来府上竟就能坐进浥水人的桌席里去,那可是十分不简单了,要知道浥水人同大晋大多数人生活习惯不一样,很是不喜与外人交游的。

陆望安点头,“确然是有此事。”

“那看得出来你与沈家的关系确实不错,这样私密的事都说与你听,江湖上可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是与我关系好,是与师哥关系好,这还是师哥告诉我的,”陆望安看向傅旻,“当时师哥在淮南受了重伤,兄长前去疗伤,便就是那时候诊出来了我的脉。”

什么脉,他没明说,到底还是有点子羞赧。

兴王妃对傅旻与何人交好不感兴趣,只是轻轻颔首,“一个好汉三个帮,是要多结交些益友。”

傅旻起身点头,“子怀记下了。”

“坐,”兴王妃虚虚压手,又问陆望安,“无故谈起沈逸作甚?你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自然是好药,”陆望安哼哼,“师哥跟我说,兄长曾经误入浥水寨子,还剖腹助寨子里怀孕的男子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母妃,我明日想去寨子里看看。”

“原是这样......”兴王妃回忆当时桌上坐了哪些人,发现其间就有一个是前几日家里添丁的人家,大约就是陆望安口中所说产下女婴的一家,便道:“明日,我同你一道去看看。”

第二日清早,兴王妃、大巫祝、陆望安、傅旻、沈逸便一同启程往寨子里头赶去。

兴王妃其实心里惴惴,要知道剖腹绝非小事,当时命悬一线可以用这样的法子,但是昨日两人说待到发动便直接剖,她在心里面是不认可的。

但提及此时,一直沉默附和的傅子怀突然开口了:“可是王妃,若真到了生不下来的时候再去剖服,明月岂不要受两茬罪?”

兴王妃沉默了,这话说得确实也有道理。

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她一个岐黄之术的外行人,如何能选明白?思来想去,她决定叫上大巫祝同往,到时间再看看大巫祝如何说。

一行人在辰正时分到了那人家里,竟还是沈逸指的路。

到宅子内,正赶上女婴晨间醒来,方换了袷子、喝完了奶,正躺在小床上玩,看着不像是个刚下生不久的,生得是又精神、又漂亮,见人来了这好些也不哭不闹,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瞧看。

兴王妃是喜欢小孩子的,若不然也不会择她顶了王妃的名头去抚育陆望安,她见女婴这模样便欢喜得不成样子,到一旁净了手抱起来逗弄,样子熟练极了。

这家男主人见状也高兴,介绍女婴的名字叫“柳柳”,是为了纪念神医柳一刀救下她性命。

傅旻和陆望安闻言,都往沈逸那边瞧了瞧,眼神里面有鼓励、赞美,但更多的还是揶揄:见过神医!

沈逸连忙抱住拳头告饶:贤伉俪便就饶了小可吧!

今日他没戴柳一刀的面具,自然也不会与这户人家点名身份,如今见人家将孩子名字这样重要的事情带上了自己,实在是打心眼里觉得不配,且不说人家给自己提供多好的案例,便就单论这手术,是真的没到感恩戴德的程度。

只能等到改日,自己戴上面具再前来致谢了。

兴王妃抱着小孩喜欢得不肯撒手,见小孩盯着她颈间挂着的璎珞看,便让陆望安帮她取下来直接挂到了女婴的小摇床上。

只是他们一行人在此地待了有一阵儿了,却始终不见另一位男主人,浥水族人没有大晋那般严苛的礼数,但是对族内人却热情,这样的情形实在少见。

兴王妃心里头直打鼓,便问:“怎么不见孩子的另一位父亲呢?”

按照时间推算,也该出了月子才对,一直没有出来见人,莫非是剖腹后留下了什么不好的病症?

男主人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昨儿晚间柳柳闹觉,他一宿起来喂了四次奶,现在正补眠呢。”

傅旻一听这话,心里头警铃大作,悄悄拉拉陆望安的衣角,“到时候咱们还是要找乳娘,这也太辛苦了。”

陆望安安抚地拍拍他,“放心,一定会找的,我晚间起不来。”

傅旻:“......有道理。”

“唔,原是如此,”兴王妃松了口气,又问:“那生完之后恢复得可好?”

“刚生完那几日,伤口疼痛,身子也虚弱,着实是过了几天苦日子,但是那几日神医一直在我们家里头住着,时刻观察情况,待到过了五日,他身子已然大好才离开。这真是我们家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居然遇上了迷路的柳神医,生产那日总算是有惊无险......”

兴王妃若有所思,“那也是你们自己修下了福气。”

她自抱着孩子到了一旁玩耍,大巫祝见状便上前,用浥水本族的语言又问了些那日生产的细节。

一行人从这户人家告辞后,大巫祝就径直上了兴王妃的那架马车,还将沈逸也带上了。

又一刻抵达兴王府,傅旻抱下陆望安在兴王妃的车架前迎候。

兴王妃没要人扶,自己踩着凳子下车,见二人都在,第一句便是:“若不然,便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