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上任盟主后林咸的工作重心不可避免的向着厨盟偏移，小窗口那边的营业属实有点分.身乏术。林咸看过小助手机器人发来的收支报表，现在小窗口的营业额早就远远超过了运营成本，她算过就算交换生结束前不营业小窗口现在的收益也完全可以避免被取消营业资格。
林咸和季心甜讨论过是否还要维持小窗口营业这个问题，两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维持现状。厨盟的影响力确实远超过小窗口，但是小窗口带来的影响同样不可忽视。如果说厨盟的影响力是呈面状大范围辐射社会的大部分人，那小窗口就是精准打击以点汇面，先将校园学子的自我意识觉醒再由他们辐射给更多人，就像在空中摇曳的蒲公英种子将意识觉醒传播到更远更广的地方。
至于由谁来接手小窗口？两人心中的最佳人选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人——巫云。本就是春野的学子同时又觉醒了自我意识，和林咸接触的时间也不短，这几个条件安在巫云身上是完全符合的，林咸也需要通过她来验证这种间接接触自己的方式是否能让其他人自我意识觉醒。
厨盟现在还有诸多的不完善，林咸是不可能直接把巫云带到身边的，思来想去小窗口是目前最适合她的地方。可是即使谷早纪带着欺负她的那帮狗崽子给巫云郑重道过歉了，但留在记忆里的痛苦并不会像身体上的伤痕一样，随着时间的变迁就慢慢消失了。孤僻、自卑，这些词用来形容她再适合不过，不敢与人并排，说话小声怯懦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这些行为从以前保留到了现在。
但就是这样的巫云也渴望自己能再成长一点，那颗想改变的心被林咸看在眼里，从她拉住自己衣角的那一刻起两人的羁绊就已经捆绑在了一起。缘分这东西总带着点儿玄学在里面的，如果自己没有去那条小巷就不会撞见巫云，如果巫云没有鼓起勇气那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每一步走错两个人都不会相遇。
林咸不会强迫巫云做选择，就像她所说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选择去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所以当巫云选择原谅父亲纵容唯一的至亲时，就必然要承受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最害怕孤独的自己，而她唯一的至亲或许直到死亡都无法踏出牢狱的大门与自己相聚。
与近乎冷漠的林咸相比季心甜倒是显得更加有人情味，和林咸聊起巫云时季心甜总是带着担忧，也不乏在父母耳边念叨几句巫云。巫云在玛格篱山没被排挤多少也有季心甜的原因，她转校时除了拜托简悦其实私下也给她的好姐妹们去了电话。
谈及想巫云接手小窗口的理由时也只是说希望她能收到很多夸赞变得有信心，和人多多交流变得开朗。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咸愣了一秒轻笑着倒在了季心甜的大腿上，内心寂静的湖面泛起圈圈波澜。
“你开心吗？”救赎自己的话也是这样不经意的从她嘴里说出，只是凝望着那双装满担忧的眼睛所有失控的理智就会瞬间回归正轨。
相比带着功利性目的的自己季心甜总能怀着一颗纯真的心来看待这世界。
“笑什么啊？”脸颊被轻轻戳了戳，季心甜的话带着撒娇和不解。
林咸牵过季心甜的手十指相扣忍不住亲吻她的手背，回望过去灰暗人生的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真好啊，能和你相遇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关于小窗口这事林咸特意挑了个休息日约巫云，地点是巫云选的熟悉的危楼老房子。
老房子四周依然是那副破败不堪的老样子，未完工的项目牌把周围围得严严实实，正值晌午擡头才能看得清楚的吊车上也没了人的踪影，脚下还是熟悉的发着恶臭味道的便当盒，只是这次林咸放缓了脚步迎合着巫云与她并肩而行。其实从林咸回来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像这样独处过，相聚时总免不了会有其他人在场，巫云的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像这样只有自己和林姐独处真是久违了。
只是太久没有独处了，巫云完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现在安静的氛围，她只敢偷偷用余光去瞥林咸。林姐的事情她还是从简悦那里听说的，虽说理解林姐对自己的隐瞒但心里还是小小的感到遗憾了，比起从她人口中得知林姐的近况她其实更想从她本人口中听到一切。从林姐愿意回应杂草的自己起她就一直相信林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想成为林姐那样的人，想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
“你还会梦见梦里的那株小草吗？”
林咸望着湛蓝的天空轻声问道，眼前的危楼还是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好似踏上一步就会顷刻崩塌。
“没有……”巫云也循着林咸的目光往上望去，展翅的白鸽在天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挺好的。”林咸擡手摸了摸这个比自己矮个头的小脑袋，语气变得欣慰，“成长了，内心变得坚定了。”
被林咸一表扬巫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个傻傻的笑容，原本两人之间还有点拘束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轻松。有了林咸的开头巫云这才有了勇气继续两人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咸聊起在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经历，她绞尽脑汁的想从记忆里寻找有趣的东西说给林咸听，但其实大部分还是稀疏平常的日常。有点担心这样的小事会让人觉得无聊，但巫云从林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反感，这些随处可见的小事她听得也很认真。
巫云从口袋里掏出房子钥匙，明明没待多久但再次踏入这里林咸竟觉得涌来一股熟悉的感觉，房间还是老样子，墙上横七竖八的裂缝里塞着老报纸，天花板上的白漆掉光了露出难看的水泥面。不过林咸倒是不在乎这些，把鞋一换直接往小沙发上一躺那样子要多懒有多懒，一点也没有厨盟里不茍言笑的威严样子，现在这幅样子倒像个学生了。
巫云把带来的烧水壶接满水按下烧水键，咕噜噜的烧水声在安静的小房间里格外明显。
“巫云。”巫云一回头就看到小沙发上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林咸懒散的声音从沙发那里传了过来，“一会儿我们吃泡面吧。”
巫云看了看装修好的厨房又看了看两人提了一路的各种食材，回声问道：“好啊，袋装还是桶装的？”
“泡面当然还是煮的最好吃了，啊，我记得我买了袋装泡面。”说完后伸出的小手慢悠悠的收了回去。
如果简悦在这里一定会对着林咸大开嘲讽斥责她使唤巫云，但这里只有巫云：“好哦，加鸡蛋和青菜吗？”
“要……”林咸拉长声线的慵懒回答让巫云心情愉悦，把多余的食材放回旧冰箱开始动手煮起了泡面。
听着厨房里巫云小声的哼唱声，繁忙工作后涌来的疲惫感让眼皮越来越重，林咸打了个哈欠像猫一样侧身蜷缩，眼皮止不住的下落。
等巫云煮好泡面端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林咸的睡颜。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一直都是林姐守着她入睡，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姐睡着的样子，就算在睡梦中林姐也一直眉头紧皱，一定是在烦恼怎么解救世界吧，巫云心里林咸的形象更加高大了，但又忍不住泛起失落，这样差劲的自己就算觉醒了自我意识也没能帮上任何忙……
“林姐泡面好咯……”
巫云不想让林咸看到这么差劲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收回低落的情绪，只是手还没触及到林咸就看到她猛得翻身坐起，眼里哪有刚睡醒的迷糊，巫云被这套动作惊得下意识收回了手，林咸眼里一闪而过的警惕更是让她心下一沉。
两人随便找了几本书坐着就着破茶几的高度弯腰吃着泡面，巫云看着林咸云淡风轻的样子给自己暗地打气，她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林姐我想帮上你的忙，我能做什么事吗？”
林咸一口咬破流心蛋，金黄的蛋液顺着筷尖往下一滴一滴的掉落与金黄的面条融为一体，又夹起一筷子裹着蛋液的面条送入嘴中，林咸看着肉眼可见变得急切的巫云沉思了一下，她并没有开口提及小窗口的事情，反而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巫云咬着下嘴唇尖锐的小虎牙在嘴唇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林咸只敢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又变得怯懦小声起来：“我想成为能帮上林姐忙的人，我不想躲在林姐的背后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嘿，擡起头来。”林咸轻轻拍了拍快对着地板磕头的小脑袋，了解到了巫云情绪低落的原因声音里也多了笑意，“谁说我是一个人拯救世界了，拯救这个世界的从来都不止我一个人。这个世界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你们都是拯救自己的关键。”
林咸轻轻揉了揉巫云的小脑袋叹惋。
“我以前一直觉得世界总是待自己不薄，往前走上几步就会有一道又一道的阻碍让自己迈不动脚步。我每一天都觉得自己过得像一条茍延残喘的老狗，多活一天都是折磨，想死想快速的结束掉自己生命，堆积的恶劣想法更是让我痛苦不堪。我以前总在想人为什么要出生呢，这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从来没有来过这世间。”
“可是我们的降生是另一位女性用痛苦换来的，即使她们没有陪伴我们走到生命的终点，也不知道在记忆列车的哪一站下了车，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给了我们一次选择的权利，一次体验这个世界的机会。现在的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况且我已经比太多人幸运了。所以比起听到是为了能帮上我的忙，我更愿意你自私一点为自己而活。”
林咸将碗里的面条三两下送入肚中，喝了口暖乎乎的泡面汤。
“这个社会总爱讴歌舍弃自我的奉献，但人活得自私一点又怎么样呢，没人会因为自私宣判你死罪。”
林咸的话震得巫云心脏狂跳，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复杂的心情，但一股力量从震颤的心脏涌出将身体无形的枷锁冲破，擡起手臂时巫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尖锐的小虎牙将下嘴唇咬破染上了铁锈味，林咸却从巫云擡起头的眼里看到了坚毅。
这就已经够了。
直到季心甜接林咸回家前林咸都没开口提过小窗口的事，只是和往常一样验收巫云的学习进度顺便和她一起用上次的茶叶做试菜。
“我还以为你会和她说小窗口和厨盟送房子的事呢。”季心甜牵着林咸的手回身望向还在窗口守着不愿离开的巫云，试着小小的招手做拜拜立马收获到了一个更大的拜拜。
“早晚会实现的。”巫云坚毅的目光还在脑中打转，林咸把不乖乖走路的季心甜转了过来对着巫云摆了摆手让她回屋。
“现在我们可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了诶，真的来得及吗？”相牵的手里传来不安的摇摆。
“当然。”
林咸真诚地望着季心甜的眼睛，语气是那样的轻松惬意不见一点慌张：“想要追逐星星的人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手机传来短信接收的声音，看到发信人的名字林咸将季心甜搂在怀里和她一起点开了这条短信，短信的字数并不多都不用按键往下翻，但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寥寥几字读出了发信人内心的坚定。
“一定是鼓起了很多的勇气才发送的吧。”眉眼弯弯的季心甜语气变得格外温柔，她缩进林咸的怀里两人贴得更紧了，“追星星的人一定会得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的。”
【我想要追逐上林姐的脚步，请将小窗口.交付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