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季心甜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等到林咸,正打算接着敲时门却突然打开,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林咸倚在门框上下打量了一番炸毛的季心甜:“想一起睡?”
“才不是!”季心甜踮脚凑近林咸凶凶地反驳道。
“那你带抱枕?”
季心甜一愣,呆愣愣地看着顺手拿在手中的小熊抱枕,气焰不自觉的下降,该怎么解释自己真的只是顺手拿的。
“进来睡吧,这么晚了。”
林咸也没多想,只当季心甜是和在学校一样和自己一起睡觉,打着哈欠牵着季心甜就往屋里走。
原本只是想来发泄一通怒火的季大小姐没想到这火既没发出去,自己还换了个床睡觉。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白天看的时候明明没有,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林咸不在意的耸耸肩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季心甜往床上一倒。
橘黄的床头灯光洒在林咸的睫毛上落下一扇弯弯的阴影,季心甜凑近了才看到林咸眼圈旁没洗干净的遮瑕。
为什么涂遮瑕?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季心甜一肚子的问号。
林咸几乎是沾枕头就睡,季心甜看着林咸疲惫的脸什么抱怨也说不出来了。她掀被子下床看到摆放整齐的拖鞋才想起刚刚林咸是光脚来开门的,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床上已经陷入熟睡的林咸,穿的还是今天下午见面的那一身衣服,而准备的睡衣就放在枕边。
等自己走到房门前时季心甜回头看了一眼没醒过来的林咸,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林咸是个很敏感的人,和她在学校同居的季心甜是最知道这点的,宿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绝对是第一个醒来的,今天自己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什么反应,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每天都有和林咸通话,但果然还是找巫云问一下才能安心。季心甜原本还纠结找什么时间问呢,没想到一开门就撞上同样开门的巫云。
巫云疑惑地看了眼突然出现的季心甜,不太肯定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门牌号,揉了揉眼又转过身看季心甜,不明白季心甜怎么会从林咸的房间里出来,她惶恐的想这里不是客卧吗,难道自己走错了?不会吧不会吧……
季心甜正愁找什么时间呢,这人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哪还能让人跑,小心的关上门,招呼巫云往客厅走。
“我有事问你,跟我来。”
巫云疑惑的点点头,不太明白季心甜找自己干嘛。
季心甜让巫云先在客厅坐着,自己回屋取了卸妆水和化妆棉。
巫云看着桌上的卸妆水还在想自己的这位债主是不是睡前有化妆的怪癖时,季心甜开口了。
“你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我说一下。”季心甜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呛人,深呼吸一口气敛去心头的焦躁,揉了揉紧皱的眉头让语气放缓,“抱歉,麻烦你把从遇到林咸到今天为止的事情都说一下。”
从犹豫、坦然到逐渐噤声,季心甜愠怒的表情让巫云整颗心忐忑得上蹿下跳。
“你……还好吗?”
季心甜的心情自然不太美妙。
林咸电话里说的和巫云说的大致相同,但就是这个大致让她十足的不爽,这里面的细枝末节弯弯绕绕她是能省则省要不就干脆略过不讲。季心甜难过又自责,气林咸不找自己帮忙又气自己在她遇到困难时不在她身边。
等她从负面情绪脱身才注意到对面的巫云一直投来的担心的目光,季心甜摆摆手让她别担心,她本想让巫云回去睡觉,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平时醒的时候林咸还在睡吗?”
巫云仔细回想了一下:“每次我醒的时候她都醒了。”
季心甜简单道了声谢让巫云回去了,自己则坐在偌大的客厅无言沉思,待夜晚的凉意惊扰了她的思虑,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收好桌上的卸妆水和化妆棉返回客卧。
“回来了?”林咸的声音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季心甜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林咸睁开半只眼静静打量着把准备帮自己卸妆的季心甜,半响狡黠的笑了笑。
季心甜把化妆棉仔仔细细的湿敷在林咸的眼睛上,看着她的笑气不打一处来像个小炮仗一点就炸:“笑笑笑,笑个锤子!”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淑女的季大小姐讲脏话,还是曾经被自己骂哭的脏话。
等时间到了,林咸努力提起精神去卫生间好好洗漱了一番,虽然差点在洗澡时睡着了,但幸好还是好好换上了准备的睡衣顺利重回了被窝。
季心甜的表情还是臭得不行,林咸轻轻勾了勾她的指尖,换上了难得出现的川渝方言,慵懒的语气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莫气了嘛,明天我再给你做抹茶千层嘛。”
“我要整块,大的。”林咸少有的服软,季心甜自然也是顺着台阶下了。
“要得要得……”
季心甜一看果然这人又睡着了。
林咸身上是和自己同款的沐浴露的香味,季心甜悄悄贴近了几分定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趁着这时把没见的面补一下。
这才没过多久林咸又瘦了一圈,这黑眼圈重得都快赶上熊猫了,眼袋也熬出来了,一看就是整夜失眠没睡上好觉。本来就睡眠浅,半夜被追债的人敲门还有白天一些莫名其妙的骚扰能睡得好就怪了。
也只有夜深人静时,季心甜才会放下心中的那点别扭坦率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其实去度假也没她在电话里说得那么快乐,她只是把一些好玩的点挑出来讲给林咸听。她玩得并没有那么开心,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她总是会分心想念林咸。
想念宿舍做菜的她,想念安静刷题的她,想念给自己讲题的她,想念实操测试中认真的她,想念她做的酸甜可口的番茄炒蛋,想和她分享国外突然出现在天边的彩虹,想和她一起摸摸突然闯入视线的小狗崽,想和她一起在音乐节摇晃双臂,想和她一起去公园散步看湖中游动的黑天鹅……
她在国外心不在焉的样子尽收简悦眼底,她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简悦。
“你完了。”沉稳的站长大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做出了干脆的审判。
可恶的简站长露出了和往日完全不同的笑容,那双眼里掺杂着戏谑与真诚还有好多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说出的话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你早晚会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啊!不要做谜语人啊!
“再不睡天就要亮咯……”指头被轻轻勾了一下,季心甜心尖也跟着痒了一下。
“我想剪个头……”林咸的眼睛紧闭着,只是嘴唇微动,发出的声音犹如蚊鸣得凑近了才能听到。
“我明天安排个造型师来。”季心甜已经开始思考找哪位造型师了。
哪知林咸摇摇头干脆地拒绝了:“哪用得着,你随便剪一下就可以咯。”
“可是我没剪过。”
林咸半眯着眼轻笑了一声,慵懒中的笑声里夹杂着迷人的勾人意味,偏偏她还毫无自觉现在的自己有多让人动摇:“我这头发重要的不是找谁来做发型,而是看谁来剪。”
季心甜还没反应过这里面的话就被林咸抱了个满怀,她的大脑急速宕机久久重启未果。
“别想咯,你这小脑瓜子想多了喝牛奶都不好补。”
耳边传来一声林咸轻轻的嘀喃,让季心甜停止了反驳,犹犹豫豫的将手搭在了林咸的腰侧。
“终于能充电好好睡个觉了。”
鼻尖是和自己一样的气味,温暖的体温将自己包裹,季心甜的大脑也开始变得黏黏糊糊了,视线变得模糊了。
“晚安。”她小声的喃喃道。
一声小小的晚安在彻底遁入梦前如约而至,如此,她有了无限的勇气拥着温暖放纵自己跳进虚幻的梦境。
林咸抱着熟睡的季心甜久违的感受到了困意,脑海里那些日益尖锐血腥的想法和画面就像积攒的污垢越积越深,深埋于底的种子在这片沃土上差点就要破壳而出生根发芽。这颗早就种下的种子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旦开花成长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正因为知道后果,所有她才会极力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让自己不在意不去想。
可是有些东西越是装作不在意越会出现在眼前,自己只要闭上眼睛踏入梦境就会轻易接触到那片沾染到铁锈味的鲜红,无数不去想的种子在梦里发芽成长,变得越发真实,可怕的让梦里的自己发笑。
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被她隐藏心底,她清楚的知道没人能救得了自己,包括她自己。
自己束手无策。
唯一的幸运是,兜兜转转两个世界这个没用的大人幸运的得到了小姑娘的庇护,善良的小孩顾及着自己,给自己留出茍延残喘的空间,让她得已将心中的压抑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发泄。
希望你每晚都是好梦,希望你事事如意顺心,安康喜乐。
林咸拥抱着熟睡的季心甜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