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童言无忌
那副冷冰冰的面具下，藏着的分明是个容易脸红、会因她一句话就心跳加速的少年。
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他耳朵红透，谁能知道他内心早就炸了？
他表面镇定如常，可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在出卖他。
那微微颤抖的手指，那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还有那始终没褪下的红晕，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心动。
这反差……
怎么越想越觉得可爱呢？
她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暖暖的。
原来周瑾言也有这样的一面，藏得那么深，却偏偏被她撞见了。
这种只属于她的秘密，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怎么骑车来的？”
正想着呢，周瑾言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跟刚才的气氛半点不搭。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终于想起问这个本该最早问的问题。
语气依旧淡淡的，可眼神却悄悄扫过她的自行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啊？”
林蔓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嗯”了一声。
她还在回味刚才那点甜意，冷不防被这句平淡如水的话拉回现实，一时有些茫然，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咳。”
周瑾言意识到自己问得太突兀，连忙清了清嗓子，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自行车把，试图掩饰内心的局促。
他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些，于是换了个更委蔓的说法：“我是说，你穿裙子骑车不麻烦吗？风吹起来裙子飘，多不方便啊。要不……你坐我后面吧？这垫子是我妈昨天刚塞的新棉花，还晒了一整天太阳呢，软乎得跟云朵似的，坐上去可舒服了。”
周瑾言说得认认真真，甚至低头拍了拍后座的棉垫，像是在展示什么宝贝。
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却又不敢直视林蔓的脸，只是偷偷瞄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林蔓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哎呀，小事儿！别说骑车了，我穿着裙子都能下地干活两里路！插秧割稻都不在话下，区区一辆自行车，能难倒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车座，像是在给车子打气。
“再说了，我总不能把车放这儿不管吧？村子口又没车棚，随便一停，回头被人推走了怎么办？再跑回去停一趟，来回就得十几分钟，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她语气轻快，丝毫没察觉周瑾言脸上的失落。
“……”
周瑾言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影子，那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仿佛正悄悄藏起他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期待。
他的手在车把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指尖微微发凉。
林蔓没听出周瑾言话里的意思，反倒抬头瞅了眼天色。
天边的晚霞正一点点褪去，橘红转为淡紫，再慢慢晕成灰蓝。 她忽然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连忙催促道：“走啦承渊哥！趁着天还亮，咱们赶紧往县城骑，晚了天黑，村里路灯又少，黑漆漆的路看不清，打手电也麻烦，万一摔了跤可不好！”
她说着，跨上自行车，轻轻一蹬，车轮便稳稳滚动起来。
“……好。”
周瑾言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岔了。
原来她根本没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也没打算改变计划。
他本来以为，自己早上特意在村口等她，还说了会顺路带她去夜市，她就不会特意骑车出来了。
那样的话，正好顺顺当当让她坐后座，两人并肩而行，路上还能说说话，多自然。
现在倒好，林蔓自己骑在前头，车轮轻快地碾过村道上的碎石子，马尾辫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风一吹，她的发丝便如柳絮般轻飘起来，几缕黑发拂过他的脸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味，像是夏日傍晚悄悄钻进鼻子里的温柔。
那味道很淡，却格外清晰，撩得他心尖一颤，脸颊也不由自主地发热。
……
算了，下次还是别拐弯抹角了。
他默默想道，轻轻叹了口气，脚下一蹬，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林蔓碰见不少从田埂散步回来的大娘大婶，一个个牵着孙子孙女，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见到林蔓骑车过来，她们纷纷停下脚步，热情地打招呼：“蔓丫头，今天这么漂亮，穿得跟小花儿似的，是出门约会去呀？”
林蔓连忙停下车子，支起脚撑，笑着应道：“是啊，跟朋友出去逛逛！夜市听说新开了几家小吃摊，馋得我睡不着！”
她语气轻松，笑容明媚，像晚风里一朵悄然绽放的野花。
“蔓姐姐好美呀！外婆你看！”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喊，小辫子甩得直晃，手里还攥着一朵刚摘的野菊花。
“你看她裙子飘起来，像仙女！”
“奶奶！”
另一个小男孩突然指着林蔓，声音又亮又脆，生怕别人听不见，“等我长大，我要娶蔓姐姐当老婆！娶她回家，天天给她摘花！”
周瑾言一听，眉头顿时一皱，眼神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他握紧车把，指节微微发白，仿佛那孩子说的不是一句童言无忌，而是某种赤裸裸的挑衅。
那孩子的奶奶立马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和尴尬：“小孩子家胡说啥！懂不懂事！人家姑娘有主的，你瞎嚷嚷什么！”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旁边穿着整洁中山装、个子高高壮壮的周瑾言，见他脸色沉沉的，便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逗孩子：“瞧见没？那位大哥哥，八成就是蔓姐姐的男朋友！高高壮壮，稳重可靠，村里都夸他勤快！你再瞎嚷嚷，他可要揍你咯，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村里人说话都嗓门大，哪怕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那话还是一个字不落地钻进了周瑾言耳朵里。
他身子一僵，耳尖瞬间红透，心跳像是被那句话狠狠撞了一下，咚咚地撞在胸腔里。
他偷偷抬眼看向林蔓，却发现她正笑呵呵地跟大娘们挥手告别，对身后的一切浑然不觉。
那边林蔓正和几个小姑娘闹着，嘻嘻哈哈地打打闹闹，笑声一阵阵传来，她压根没听见这边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