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暖月谁解沉舟

第780章 在水中行动自如

这时候,他连催动那邪异力量的力气都没了——更何况,那股力量之前因疯狂施展“邪法”早已消耗大半,又强撑了那么久,早就疲软不堪,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它又不像正道功法那般能自行周天运转恢复精力,沿着经络循环往复滋养身体,想要重新凝聚,必须得等上一段时间,慢慢缓过劲儿来,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动承受这无休止的旋转与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下的漩涡渐渐扩大,如同一张不断张开的巨嘴,连远处的水草都被卷入其中。

水草在水流中疯狂摇摆,如同被狂风肆虐的树枝,无助地挣扎,叶片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水草的根茎被拉扯得咯咯作响,纤维在拉力下不断拉伸,仿佛随时会被连根拔起,脱离水底的土壤,彻底失去依托。

直到我哥都感觉手臂有些发酸,肌肉因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酸胀感从肩头蔓延至指尖,如同无数根细针在刺,手软得快使不上劲了,这“陀螺”才渐渐慢了下来,旋转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停住,汪经纬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还微微晃动了几下,如同失去动力的陀螺。

趁着汪经纬还在水中晕晕乎乎、意识像被浓雾裹住般模糊,连手臂划水的动作都透着慌乱与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哥眼中寒光一闪,没有半分犹豫——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间,右臂猛地向后收,接着如蓄满力的弹簧般向前挥出,手掌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咻”地划破水面的阻力,狠狠拍向汪经纬的后背。

“啪!”

一声脆响在静谧的水中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拍在汪经纬的后心。那力道之沉,连脚下的水底都跟着微微震动,原本沉寂的粘泥层被震得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细小的泥粒随着水波上下翻滚,在水中荡开一片灰黑色的雾。

汪经纬本就因缺氧与眩晕浑身发软,此刻被这一掌拍中,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去,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水底的粘泥层摔去。好在我哥心里还留了点分寸,掌力收了三成,没下死手——若真用尽全力,汪经纬怕是要被直接拍得倒栽进淤泥,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他只是正面朝下摔在了粘稠的泥层上,“噗”的一声沉闷响声在水中传开,比刚才的脆响更显厚重。身体砸落的瞬间,粘泥被溅起半尺多高,黑褐色的淤泥四散飞溅,像一张网似的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后背、肩头、甚至脸颊都沾了厚厚的泥,原本还算整齐的衣袍此刻沾满污泥,狼狈不堪。

他趴在泥层上,一时间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只觉得后心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重锤砸过,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嘴里甚至隐隐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却连抬手支撑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任由冰冷的湖水裹着淤泥,贴在滚烫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

汪经纬一落地,就彻底晕了头,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蹲在那里“哇哇哇哇”地狂吐起来,吐得撕心裂肺,毫无形象可言。

污水、胃液混着黑色的淤泥,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在水中形成一股股污浊的暗流,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细小的水生物都纷纷避让。

场面狼狈至极,令人作呕,汪经纬的脸颊上沾满了淤泥,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涣散,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

这一下可好,他的双膝也被身下的淤泥死死粘住,就保持着那半蹲的姿势动弹不得,如同被钉在了原地,想站站不起,想动动不了。

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淤泥粘得更紧,将他束缚得更牢固,陷入了越挣扎越被困的恶性循环,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牢牢锁住。

两人之间相隔六尺远,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我哥根本不担心汪经纬的嘴巴能伸这么长再咬上一口。

而且,要是汪经纬敢偷偷解除淤泥的粘性想趁机逃跑,我哥凭借多年的修行功底,只要一伸手,就能瞬间将他抓回来,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绝对不会再让他轻易溜走,让他再次逃脱法网,继续为祸乡邻。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哥这才顾得上查看腿上的咬伤。

他缓缓低下头,借着从水面透下的微弱光线——那光线如同破碎的银纱,在水中折射出斑驳的光影,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他看清了伤口的模样,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冰冷,如同寒冬的坚冰。

这狗东西,还真下得去嘴!

只见大腿上赫然出现四个清晰的牙洞,边缘血肉模糊,掉了几块肉,鲜嫩的皮肉外翻着,触目惊心,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周围的水流。

鲜血正顺着腿杆往下淌,如同红色的丝线,滴进诡异,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哥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混合了邪异能量的粘泥,居然真的像传说中《邪门大法全集上下卷》里模糊描述的那样,有着奇异的吸附性。

它们不仅把我哥流下去的鲜血全部吸了进去,贪婪地吞噬着每一滴血液,还自动产生出一股微弱却持续的吸力,顺着血迹的方向,不停地吸食他的血,仿佛有生命般在汲取养分,壮大自身的邪异力量!

粘泥表面甚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如同饥饿的野兽在进食,让人不寒而栗。

粘泥在吸食鲜血!这也太邪乎了!

忧乐沟向来传说众多,从老一辈口中能听到不少关于山水精怪的故事,有山神显灵庇佑乡邻,在干旱之年降下甘霖;有河神发怒淹没良田,惩罚不敬之人。

可泥巴能吸血这种事儿,还真是闻所未闻,连最年长的老人都未曾提及,在所有的传说典籍中都找不到相关记载,完全超出了人们的认知。

有人能像我哥一样在水下自由闭气,同样也从没在任何传说里出现过,打破了人们对水下生存的认知极限。

一个学生娃能在水下安然潜伏,一个杀猪匠能弄出这种吸食血液的邪异力量——这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怪事,颠覆了常理,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片土地是不是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变。

难道说,新一波神秘莫测的传说,正在忧乐沟悄然上演?

这片平静的土地,是不是马上就要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古老的秩序即将被打破,新的未知正在降临,带来无尽的挑战与危机?

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这除夕夜,本应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时刻,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如同一个个温暖的小太阳;欢声笑语传遍村落,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放着鞭炮,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鞭炮的硝烟,充满了温暖与欢乐。

可此刻的豆腐堰水底,却感觉都快成了邪祟出没的夜晚,各种诡异之事接连发生,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哥哥根本不在乎流血,这点皮肉伤,对常年劳作、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还不至于让他皱一下眉头。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汪经纬能不能在他的闭气术坚持不住之前,想出消除淤泥粘性的办法,否则两人都得困死在这水底,成为鱼虾的食物,让邪法的秘密永远埋藏在黑暗之中,无法重见天日。

他的闭气术虽强,但终究有极限,每一次呼吸的延长都在消耗着体内的元气,他能感觉到肺部对新鲜空气的渴望正在一点点增强。

我哥等了一会儿,可压根没看出汪经纬有任何动作。

他就那么半蹲在原地,脑袋耷拉着,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双目无神,眼神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准备在这儿坐以待毙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按道理,汪经纬早就该憋不住气了,肺部对氧气的渴望会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上浮,求生的本能会驱使他做出各种尝试,哪怕是最卑微的求饶。

就算他潜水功夫再好,坐了这一轮“疯狂转椅”,肠胃早就翻江倒海,该吐的都吐出来了,此刻肺部定然火烧火燎,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呻吟。

他应该赶紧施展脱身的办法逃命要紧,可看他那副模样,就光蹲在那儿一动不动,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真的无计可施,黔驴技穷,还是在酝酿什么更阴毒的诡计,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企图反败为胜,给我哥致命一击。

他在龙王镇可是威风八面,黑老大当得顺风顺水,无人敢惹,势力盘根错节,渗透到镇子的各个角落。

汪家的生猪屠宰批发零售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垄断了大半个镇子的市场,所有的商贩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敢怒不敢言,生怕遭到报复;手下小弟成群,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无人敢有半句怨言,对他唯命是从,如同忠诚的猎犬;身边还有不少趋炎附势之辈围着他转,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只为能从他那里分得一杯羹,获得一点好处;楼房盖得高大气派,在镇子上鹤立鸡群,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彰显着他的财富与地位,奢华无比;票子更是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进账,过着呼风唤雨、纸醉金迷的日子,挥金如土,用金钱堆砌着自己的虚荣。

这么风光无限的一个人,真的会甘心在这豆腐堰的淤泥里默默无闻地等死?

成为乡邻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让汪家的名声扫地?

我哥心中充满了疑虑,不敢有丝毫放松,神经如同紧绷的琴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刻反应,全身肌肉都处于戒备状态。

在这黑漆漆的水底,光线昏暗至极,如同被墨汁浸染过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从水面透下的微光,才能勉强看清近处的景物。

就算我哥眼力再好,经过多年修炼能在黑暗中视物,也没办法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实在搞不懂汪经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但实际上,汪经纬可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也确实快到极限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下降,濒临崩溃的边缘。

鱼猫子的闭气潜水术,就算练到极致,也超不过十分钟的极限,这是人体生理结构的限制,无法逾越,如同无法打破的自然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