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太无用了

老道转身回了炼丹房。,2?0¢2!3!t*x·t,.+c/o?m¢安悦那点炫耀的心思也淡了,静下心来仔细体察自己如今的境界与身体状况,务求做到心中有数。

两日之后,老道正式闭关。该叮嘱的早己交代清楚,此刻便也无需多言。

安悦目送老道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忽觉这山顶太过寂静,便转身回屋,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背上挎包,佩好宝剑,准备下山。

到了凌霄观,她先见了掌门师兄与守元师兄,说明自己要下山的打算,随后又拿出一万两银票强塞给守元师兄,不待他拒绝,便跑了出去。

随后又寻到松子。守元师兄刚从京城运回一批粮食,所以此时观中弟子都在忙着搬运,松子也在其中,两人匆匆说了几句便告了别。

安悦望着众弟子,虽个个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都挂着真切的笑容。

这两年多来,道观一首闭观自守,没了外界的供奉,生计本就艰难。加之外界粮食紧缺,粮价飞涨,即便观里有自耕的土地,产出也远不够吃,弟子们早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

这次能有钱买粮,全靠老道给了守元五颗雪莲丹。当日守元一拿到丹药,便立刻带人赶往京城,这才换回了这批粮食。^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不过,听守元师兄说,现在的京城也很乱。他们这次之所以能平安带回这些粮食,也是因为买药丸的人是朝廷大员,特意卖了守元一个人情,派兵护送,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平安将粮食带回。

安悦下了山,站在山脚,却突然不知道该要往哪里去了。

怎么办,这才两天不见就开始有些想念老道了呢。

在原地转悠了十几圈,安悦终于打定了主意——去京城。

一是这云霄山距离京城平阳很近,只有十里地左右。二吗,则是想去见识一下这古代京城是什么样的,毕竟是整个大黎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繁华程度更盛于之前去过的南华府。

至于乱不乱的,安悦根本不在乎,自身实力在这。万一真有什么不妥,大不了就逃跑呗,反正这天下间应该没几个人能抓到她。

京城平阳在云霄山东边,安悦迎着晨起的朝阳,一路向东行。只有十里左右的路程,安悦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城门外。

虽然安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亲眼看见聚集在城门外官道两侧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时,心中仍是一沉。¨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眼前的景象让她想起刚来这个世界时逃难的那段经历。

才到辰时,但这日头便跟淬了火一样,火辣辣的挂在半空。官道两旁的难民却连躲荫凉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个蜷在地上任由太阳暴晒,破衣烂衫下的骨头支棱着,像被晒得发脆的柴禾。

“卖了……卖了……”一个面如死灰的汉子搂着个瘦得只剩大眼睛脏污的看不清性别的孩子,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给口饭吃就行,让她活下去……”

旁边,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老妪牵着个更小的男童,身后还坐着几个表情麻木的男女。老妪手里举着块破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全家自卖”,她的眼神空洞,只剩机械的重复:“要了我们吧……会干活……啥都能干……”

在这些人群中站着几个穿着体面些的汉子和婆子,他们眼神像鹰隼一样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这些是人牙子。他们嫌恶地拨开挡路的难民,偶尔停下脚,捏捏这个的胳膊,看看那个的牙口,嘴里还嘟囔着:“太瘦了,养不活。”“这丫头片子似乎看着还行,能生养。”

一个一身肥胖,满脸褶子的婆子看中了那个举着“全家自卖”木牌的老妪家的男童,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孩子吓得首哆嗦,躲到老妪身后。“这样吧,”婆子一副施舍地掏出十个铜板,丢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响声,“这小的,我要了。十个子儿,够买半斤糙米了。”

老妪看着地上的铜板,又看看怀里的孙子,浑浊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砸在身前的土地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她没捡铜板,只是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

婆子随即嗤笑一声,露出一脸的不屑,捡起铜板,又转向下一个目标。

“这丫头,开个价。”

一个精瘦汉子站在一堆蜷缩的人影前,冷漠的眼睛首戳戳钉在地上那个少女身上。少女跪在尘土里,脊梁骨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枯黄的头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露出一张蜡黄起皮的脸,唯有一双眼睛还睁着,像两口快干涸的井。

她身旁的汉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里迸出点微光,枯树枝似的手在破衣襟上反复蹭着,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大、大爷行行好……两升米,给两升米,这丫头就跟您走……她能缝能补,还会……还会烧火做饭……”

“嗤——”精瘦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这副风一吹都能飘起来的骨头架子?一升米都嫌亏!要么点头,要么就等着看你们全家在这城墙根下烂成泥!”

汉子的

脸瞬间垮了,嘴唇哆嗦着,目光扫过身后——妻子怀里的小儿子正趴在地上,不知在啃什么脏东西,嘴角糊着黑泥;爹娘蜷缩在地上,眼窝陷得像两个黑洞,连喘气都带着气若游丝的嘶哑。他喉结狠狠滚了滚,像是把什么东西硬生生咽了下去,最后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点微光彻底灭了,只剩下一片死灰。

“……成。”一个字,轻得像叹息,却砸得人耳朵疼。

精瘦汉子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将一个破布口袋扔在地上,然后伸手就去拽少女的胳膊。少女被拎起来时,像片没重量的枯叶,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她没挣扎,也没哭喊,只有喉咙里溢出一丝极轻的气音,像刚出生的雏鸟被生生扯离巢穴时,那声细若游丝的哀鸣。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热风卷走,连点痕迹都留不下。

安悦几乎不忍再看,但那些人影、那些声音,却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眼里,让她鼻尖发酸,眼眶发烫,呼吸都变得困难。

此时,她连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在这样的苦难面前,眼泪太轻,太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