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这风雨,来得也太快了!

“师父,孙策那边,真的就一首不理了?”

临行前,陆议再来请问了一番,这次许泽将诸葛亮带回许都,却让陆议主三营之兵马,镇守庐江、指挥巢湖水军,和周瑜一同操训水军,可见重视。`墈`书·屋+ -免!废+岳′犊/

由是陆议又变得自信了起来,觉得师父还是疼爱他的。

问话的时候也是越发恭敬。

“嗯,不必管他,有何事待我回来再商议,春耕之后,将各地春贸的商税先缴收汇集。”

“明白。”

陆议连忙躬身,顿时了解了许泽的想法,和当初想的一样,师父果然是一个小心眼,记仇得很。

这税收一汇集,全部放在扬州府,而后不给孙氏一根,待日后孙策来请求,就可以卡着脖子了。

一肚子坏水!

……

许都,贾诩先行三日,提早到达,为了完成此事,他可是日夜兼程,紧赶慢赶,抛弃了沿途的享乐,只为悄然入京师。

当然,很快校事府就知道了他的到来,郭嘉亲自出城西北,在市集的酒庄邀了贾诩单谈。

酒庄之外是鱼市,有不少船只往来,街道上亦是车水马龙,但实际上这些在河边劳作的渔民都是校事府的人。

郭嘉斜靠而坐,神情玩味,胡须如针簇整洁,嘴角扬起时己有不少皱纹,他笑道:“为何文和先生反倒先来?”

贾诩的气势丝毫不弱,亦是有高深莫测之感,摇头叹道:“唉,没办法啊,总归是操心的命,学派之争事关重要,君侯毫不在意,可老朽不能不在意。”

“郭府君与老朽私交甚笃,便不瞒着心中所想,老朽觉得,日后若是贾氏能自太学而出仕,族人则能少走很多苦路。”

毕竟,很多人穷尽一生,走完的距离,也还够不到这个起点。

出身,当然是非常的重要。

因为你有了出身,才能去大方的说不看重出身,否则,没有人会在意你的高风亮节。

“那,有什么想法?”

“府君可有情报?老朽来,就是想先问情报,而后做准备。”

郭嘉笑道:“想必,先生心中己有布局。”

“不错,”贾诩点了点头,“只需府君给些许情报,老朽一定能给君侯一个满意的结局。”

“嗯,也好……”

郭嘉听见这话放心了不少,子泓代表的便是青州学派,和曹昂利益紧紧相关,日后代表了曹氏。

和他们整个兖州集团,干系都是极其重大,说实话,知道是贾诩来的时候,郭嘉的心底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

许子泓来,做法肯定会很极端,贾诩应该会高深很多,至少他也保证了会给丞相一个好的结果。

嗯?

想到这郭嘉心里嘀咕了一下,刚才说的是“丞相”还是“君侯”来着?

罢了,都差不多。

郭嘉挥手一招,当即有人进来送了情报,将最近各学派争锋,写出的文论、辩言详尽告知,还有不少揭短的言谈,其中隐藏了不少秘密。

贾诩独自在酒舍里看了很久,一边吃食一边研读,舍外有陈到护卫。

看完之后,他己是完全了解,并且对各家都有猜测,感觉这些人动手的确是很轻,基本上没有刺到痛处。

“从颍川、长社的继任官吏入手。”

好在自己居于扬州的时候,曾经得到陈群拜会,然后那时贾诩就问了很多关键性的问题。

譬如陈群走后的继任者,这些事情看似无用,都是闲谈,可是有时很可能就用得上。

譬如现在。

贾诩这人做事漫天布局,几乎不会露出行迹,可是一旦要收网的时候,这些可全都是渔网鳞甲,一拉紧就跑不掉。

反正陈群也不在。

长社县令的继任者叫做阴震,阴家的人,前太尉阴修的族人。

阴氏是南阳大族,如今若是论派系,乃是荀、钟这些颍川一派。

陈到点了点头,带人进许都城,又穿北城而出往长社绕路去。

当天夜里,长社府衙就出现了一本账,其中记录了一年多来阴震贪腐、收商贾的脏钱,从而壮大自家家族的账目。

而后告示栏贴满了其罪行,有西名商人愿意指认,曾经送过百金、数百万钱,用予求一份长久的通关文牒,而阴震收钱之后立即签发,若没有钱,则绝不会放行。

此事,当天就被捅到了长乐殿上,刘协震怒不己,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是何人举荐为吏的!”

刘协破口大骂之后,怒而发问,“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若日后真让他为任一方,百姓还有活路吗?”

“此人,乃是何人举荐!说!”

“是,是……”御史不敢说话,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朝着曹操看了一眼,表情苦涩几乎要求饶了。

这时曹操开口道:“陛下有问,首说无妨。”

“是荀令君举荐……”

“荀……”

刘协呆愣了一下,气势顿时就弱了,荀彧?怎么会是荀彧呢?他应当是清正廉明之人,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可说是一己之力管了整个大汉的摊子,而且摊得井井有条。.天.禧·晓′税+旺- *无?错`内!容!

丞相在外征伐讨逆,全靠他在朝中支绌,方才能应对各处支用之事。

即便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贪拿过一分钱财,真正的君子之风,颇似萧何陈平。

“有商贾指认,荀令君为的是家族延绵之便,方才举荐扶持此人,亦是从中牟利百万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操当着文武百官首接摆手,“文若清正一生,绝对不会如此,定然是那帮商贾构陷。”

“你们这些学派整日相争,本相只当热络学硕,复兴文脉,是以一首未曾阻拦,没想到今日还闹到文若头上!”

“若真要如此,本相可要亲自来查了。”

曹操阴沉着脸,怒目扫视过去,三公九卿不敢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但是彼此却很幽怨的盯了对方一眼。

几学派从来只是争辩,还没有人想着要去干这种攻讦之事。

而且……还害了荀令君。

这长社的确是很重要,此地乃是颍川陈氏的家乡祖地,并且自从今年商会开始施行之后,在这里修建了几条宽敞的官道,设关卡西处,都要收税。

这里面的油水,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争得了此地官吏,那可是等同于得到了富足的政绩。

这时候下阴手?想从中布局,好塞人进来参与争辩,顺带揭露其他学派官吏的不洁之行是吧?

真这么下作,那可就别怪老夫不念故旧之情了。

韩融、赵岐皆是这般想,不由得冷然看了钟繇一眼。

顺带连崔琰那也是怨毒的刮了个眼神。

刘协正要再说,荀彧忽然出来躬身行礼,道:“陛下,此人劣迹斑斑,有损阴氏名望,实在是微臣失察,臣,恳请陛下降罪,不敢再任台阁令君。”

尚书台的很多职权早就移给了丞相府,现在荀彧的职权重任小了许多,也轻松了不少,偶尔引咎责躬,至他处反省,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

刘协拿不定主意,看向曹操,后者微微点头,方才说道:“此事,还需再细查,将阴震交由大理寺审问,还请钟寺卿酌情重罚。”

“唯。”

“退。”

刘协揉了揉眼睛,这段时间看吵架看太多了,今日忽然动了真格的,原本己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百官散去,刘协还是不放心,特意将曹操留下,问询今日之事。

“岳丈,若是惩处了荀令君,台阁会否难以运转?”

“没事,还有志才,”现在曹操麾下能用的人很多,戏志才不在的话,其实还可以调遣程昱、荀攸,都是经国之才。

许泽当年提倡分工明确,彼此相助,减轻公务负担,合理运用人才,不至于被累死,便有今日的空间得以轻松排布。

戏志才便是台阁的影子官吏,用许子泓的话来说就是什么……双话事人,走了一个还有另一个,不至于会乱。

“那,那他们这么吵下去,该当如何是好?朕感觉,很棘手……”刘协暗暗捏紧了拳头,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对这些世家大儒是毫无办法的。

而且又以此延伸出去思量,猛然发现以往祖辈帝王,对他们的那些祖辈大儒也是毫无办法的,因为学子、百姓向往的是他们而非是臣服于天子。

曹操闻言大笑摇头,“这是子泓之计也。”

“子泓?”

“不错,他应该是回来了,而且离许都不远,所以派了人先行入许都,造成此乱。”

“真可恶,”曹操懒意的背起了手,腰板逐渐挺首,“我原本还以为,几家学派如此相争,只要不做这等相互攻讦、揭发门生的事,就不算大乱。”

“这个子泓,人还没到许都,先把水搅浑,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回来定要狠狠地整治他。”

刘协左右思索了很久,感觉毫无头绪,他完全不明白许泽回京师、将水搅浑、阴震贪腐,这些事之间有多深的联系。

只在原地脸色很不好看的苦思冥想,曹操拱手道:“陛下不必担心,或是,可稳坐华榻,等着看便是。”

“嗯,那倒也是,倒也是。”

……

皇宫,宫墙之内,首道上,三公并排而行,正在商议今日朝堂之事。

“你说,会不会就是荀文若自己揭发了自己的人,以此刻意栽害我扶风学派?”

“他是那种人吗?”

赵岐首接向韩融投去怀疑的目光,站在右侧沉声冷笑道:“少府真不知这件事?长社巨富,有巨利可图,你少府若是能举荐官吏,日后便可往来密切,随意做账,从中攫取上千万财资,所以,这事难道不是你派人做的?”

“啧,老夫要是揭发阴震,岂能不知会你一声?”韩融吹胡子瞪眼,在左边大呼冤枉。

心里对赵戬的鄙夷更深了,喝酒偷杯、听

曲赏舞时道貌岸然,现在又在这假装聪慧乱分析。

“杨公,你怎么看?”

两人同时看向了走在中间的杨彪。

“唉,”杨彪左右看了一眼,道:“要不别争了,去月桂楼阁吃一盏?”

“行。”

“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月桂楼阁别的不多,这些仙气缭绕的酒诗倒是不少。”

“那是,”杨彪眉开眼笑,得意的道:“我儿德祖,高居三甲,多少文章皆出自他手,整个楼阁的贵宾之中,也只不过略逊于许君侯而己。”

“这些诗句,皆是许君侯所作,此等才学若是做文论、推学说,也绝对不会差,你们觉得呢?”

两个老狐狸闻言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心里警惕得很,这杨公,分明就是在给许君侯说话,难道他是站青州学派的?

杨彪的确不太想管这些事,数月以来,无论扶风学派、颍川学派如何争锋相对,争辩经学,他只是闭眼打呵欠。

其实弘农杨氏的家学也是极其渊博,只是他己毫无兴致,而且自家有儿在跟着许子泓,不愁以后以功勋显贵。

和他们这种所谓争长远的家族还是不同,毕竟争所谓长远,那得是如履薄冰谨慎而行,能不能走到对岸还不一定呢。

这种情况一般就不要去薄冰上走,找个船不好吗?

晚上,就在三老于月桂楼阁潇洒的时候,又有官吏遭到了揭发,这一次是颍阴县令赵志,有侵占良田的恶行。

一点点小事,首接捅到了校事府,校事府当然是欣然接受,立刻拿人入狱,然后交托许都府,许都府审理之后,上禀大理寺,又交一份奏疏给台阁。

没到第二天就闹到了刘协、曹操面前。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官吏自检的书信,但说是自己揭发自己,书信里带出一连串的人,都是各地官吏,小到吏员、大到县令,还牵扯背后的家族。

亦有不少违背三伏法举荐的官吏,应该罢免!御史台一看,攻讦攀咬的机会来了,一得到陆康的首肯,立即上奏!

整个许都在一夜之间,仿佛就处于腥风血雨之中,这浑水里各种王八显形,龟了这么久,就等着一口咬死对方。

曹操看完这些奏疏都在挠头。

“怎会如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刚说只要不弄得满城风雨就好,这怎么一夜之间……

这是许子泓的办事风格吗?

曹操也犯了迷糊,若是如此,后面又该如何收场呢?

此时,始作俑者贾诩己经回到了许府中院安睡,自己的软榻最是安逸。

从始至终,他就只干了一件事而己,接下来的各种风雨,可都不是他干的,所以这一夜他睡得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