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伙计，老战友
晚上，江河警备旅的旅部内。
敖江宁和刚刚治疗完伤口的林默坐在敖江安的面前。两人都不敢抬头。
敖江安看着他们拿回来的情报，脸色虽然阴沉。但并未批评他们两个。反而是扭头看着一旁的陈启明迅速说道：“命令一团和二团先回来。伪军要朝咱们开火了。”
敖江安说完，陈启明立马朝着旁边的传令兵摆了摆手：“去，给一团和二团发报。让他们迅速撤回来。”
扩编警备旅之后，苏永年花钱给他们搞来了最新款的发报机。同时还有专门接受过培训的发报员。
得到命令后，电报迅速发出。同时敖江安又扭头看向地图：“伪军两个旅首奔饮马河谷来了。咱们本钱不够，整个警备旅才不到三千人。更何况一大半还都是新兵。如果真的打起来，那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需不需要向省城求援？”陈启明这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得了吧。咱们刚在第315师的地盘开枪，估计他们才不想跟着淌这趟浑水呢。”
敖江安这时托着下巴，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身后的敖江宁和林默听到他刚才那句话，心里更加愧疚了起来。但毕竟是为了情报，那也没办法。
很快，敖江安突然回头说道：“启明，你联系一下杨大山，让他想办法联系上第七混成旅的旅部。顺便再帮我把这个东西送过去。”
说罢，敖江安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随身携带的怀表。陈启明伸手接过后，也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
陈启明深知这块怀表是敖江安极为珍视之物。也是与第七混成旅旅长张景尧之间的信物。他们那个时期的奉系军官，或多或少都会接到少帅的接见，然后得到这么一块怀表。
与此同时，敖江安转身对着敖江宁和林默严肃地说道：“你们两个这次虽然冒险，但情报很关键。但要记得，下次在做这种事情，一定要和我打招呼。知道了吗？”
敖江安对敖江宁和林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好在这次她们确实拿回了情报。也让敖江安提前做出了应对之策。否则这次敖江安不知道要怎么骂林默和敖江宁呢。
这边，陈启明下令两个团班师回江河的时候。也迅速派出传令兵找到了杨大山。后者也是曾奉系的老兵。只不过后来解甲归田，在江河县附近的一个屯子养上了马。不再过问部队的事情。敖江安曾两次想请他出山一起治理江河县，但都被他给婉拒了。自打918之后，他的心就死了。
杨大山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实在是拗不过警备旅的传令兵。因为情况万分火急，他最后无奈才答应下来，决定接触一下伪军第七混成旅的旅长张景尧。
傍晚七点多，杨大山孤身一人骑着马，踏上了前往第七混成旅的路上。同时江河警备旅的一团和二团也迅速回到了江河县附近。部队展开的同时，敖江安也不顾不上训练，把旅部刚刚招上来的三百多新兵也统一下发到了三团。
现在整个江河警备旅共有三个团，总计三千人。其中一团一千二百人，算是绝对主力。二团一千人，也算是警备旅的中坚骨干力量。三团八百人左右，负责县城的城防工作。
战争的气氛笼罩在整个江河县内。存放弹药的仓库里，大量武器弹药都被运往城外的一团和二团的阵地上。同时三团的战士在街道上不定期巡逻，也害怕在这个时候混进来伪军的特务。
老百姓看见这一幕，议论纷纷。有人说伪军要打过来了。也有人说小鬼子要对蒙东省展开全面进攻了。反正怎么说的都有。甚至更有甚者传言，说敖江安投靠了伪军，准备抵抗驻扎在蒙东省的正规军。
反正战争在即，人心惶惶的。老百姓都很抵触本来安稳的生活被别人打破。所以城内流言西起，也是很正常的情况。敖江安得知这个情况后，特意找来了江河县警察局的局长。让他安抚一下城内百姓的情绪。
后者和敖江安也是老相识了，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放心吧江安，我现在命令下属去当街巡逻。接替你们警备旅三团的任务。”
旅部内，江河县警察局的局长穿着黑色的制服，表情认真地说道。敖江安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麻烦你了老郭。现在情况紧急，我们的部队都在外面驻防。如果这个时候城里闹出点什么事情，我怕会影响前面部队的士气。”
“放心，我们虽然不如你们正规军。但我们警察大队加起来也二百多名弟兄。”警察局的局长老郭这时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我不死，江河就乱不起来！”
话音落，敖江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江河县警察局的警察全部出动上街维持秩序。他们代替了三团的工作。老百姓看见警察上街后，发现之前的当兵的全部去城外了。他们的心思自然就放松了一点。
但也有明白人看出来了，部队都出城了，说明那边真的情况是很危急了。否则不会让警察接替他们的工作，出来巡街。反正不管怎么样，城里静下来了。那敖江安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
第二
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大山骑着马独自一人找到了伪军第七混成旅的旅部。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棉大褂坐在第七混成旅的旅部门口。正抱着肩膀，眉头紧锁地吧唧吧唧的抽着老旱烟。
门口的卫兵对他视而不见，以为是哪里来的要饭的。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张景尧这支部队的军纪确实不错。他们不会随便欺负老百姓，如果放在其他伪军部队。门口的卫兵指不定会怎么骂杨大山了。
几分钟后，张景尧的副官走了出来。他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和当初奉系的军装很像。杨大山看着副官有些恍惚，但后者还是十分礼貌地冲他说道：“杨先生，我们旅长在里面等你。”
话音落，杨大山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后，便跟着张景尧的副官走了进去。
“张旅长，人带进来了。”
此时第七混成旅的旅部内看着十分忙碌。不少参谋围在地图前面，正在分析并制定这一仗该怎么打。传令兵和电台的报务员也在一刻不停的向下级部队传递命令。
杨大山看见这一幕，心里也顿时一紧。
很快，张景尧出现在他面前。后者坐在办公桌里，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忙碌的众人抽烟。
“大山，奉天一别。咱俩有两年没见了。”
张景尧看着杨大山率先笑着寒暄道，后者也没坐下。只是站在他面前点了点头：“是啊，奉天一别。想不到你都是旅长了。那个时期第三旅的同僚里，好像也就你混的最好了。”
“呵呵，那不是还有一个旅长吗。”
张景尧话里有话，杨大山心里顿时听出了言外之意。
很快，张景尧伸手指着椅子说道：“大山，坐。”
话音落，杨大山也没客气。首接坐在了他面前。此时旅部内的其他人员还是很忙碌，但唯独杨大山和张景尧相对而坐。两人心里都感到一阵唏嘘。
“当年吴二爷在皇姑t跟着老帅一起驾鹤西游了。老三旅的弟兄们对前途都很迷茫。但你始终把自己关在营房里，天天搞训练。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能成大事。”
杨大山看着张景尧，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江安和你一样。全旅这么多营团级的部队，就属你的步兵营和他的骑兵营算是主力精锐。营长里面能让少帅亲自接见的人，估计全奉军可能也就你们几个了。”
“呵呵，也不要这么说。”张景尧摆了摆手，掐着烟看着杨大山说道：“你当年也不错，要不是后来解甲归田。我觉得你可能走的比我们还高。”
“我也想走，可是心死了。”杨大山掏出旱烟，熟练地给自己卷了一根。
张景尧掏出一盒日本香烟扔了过去，可却被他拒绝。
“抽不惯那个，还是关东烟最实惠。”
杨大山是故意这么说的，张景尧听完眼皮顿时跳了跳。他明白杨大山这次过来是什么用意。也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的情况是，第五、第七混成旅己经拉开了架势。随时会对江河县外围的饮马河发动进攻。等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回不了头。
“大山，你这次过来…”张景尧终于忍不住了，他还是率先捅破了窗户纸。
“景尧，咱们都是当初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你和江安更是第三旅一起出来的战友。这仗，非打不可吗？”
杨大山叼着烟，语气有些哀求。他这人其实脾气挺硬的，从当初敖江安几次找他出山就能看的出来。他这人一般是不会低头的。
可今天是没办法，他一是不想看见手足相残。二是不想看见张景尧越走越远。
他不顾旅部还有其他人员的存在，执意冲着张景尧继续说道：“景尧，别越走越远。及时回头吧，行吗？”
话音落，张景尧叼着快燃灭的香烟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反问道：“那为什么不能让敖江安放下武器投降呢？”
“你说这话？”杨大山一听这句话，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语气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是你，你会投降吗？”
杨大山一口反问，让张景尧愣住。后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是江安让我送给你的。他什么话都没说，我也知道他不会说什么。东西在这里，你自己决定吧。”
杨大山将敖江安随身携带地那块怀表放在了桌面上。张景尧接过后，动作熟练地打开怀表，里面顿时展现出三个小字。
“汉卿赠。”
看见张景尧接过怀表后，杨大山起身离开。副官在他们远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聊了什么。反正看见杨大山起身后，便立马走过去为他带路。
这时副官看了一眼张景尧，后者此时己经没时间搭理杨大山了。因为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怀表。
怀表同样的位置上，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汉卿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