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从餐厅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餐厅离酒店很近，萧珩没有开车。
两人走着来的，也走着回去。
夜晚的海滩有种别样的感觉。
海面上偶尔闪烁着不知名的光。
舒瑜吃得有点撑，不太想走路，磨磨蹭蹭地跟在萧珩的身后。
偶尔看到海滩上有好看的贝壳还会去捡。
……不过却意外地没有跟丢。
舒瑜刚捡到一个造型奇特的海螺。
他拿在手中，吹了吹上面的沙子。
还没等他仔细端详，天空忽然‘砰’地一声响，吓了舒瑜一大跳。
舒瑜茫然地擡头——
空中烟火绽放，绚烂夺目。
“哇。”舒瑜惊讶地睁大眼。
漂亮的烟花映在他眼眸中。
舒瑜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是说今天酒店会放烟花来着。
这就已经开始了？
舒瑜站起身，仰着脑袋去看。
直到第一轮结束，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回过神来，舒瑜转过头，看向和他站着有一段距离的萧珩。
萧珩对烟火没有什么兴趣，连眼都没有擡一下。
他单手插兜，站在一边。
没有点烟，面无表情地玩着打火机。
火光在夜色中擦燃又熄灭。
反反复复。
看上去无聊至极，却又没有催促。
舒瑜看得有点想笑，莫名想起，萧珩好像总爱在手上玩着点什么东西。
“看什么。”感觉到了舒瑜的视线，萧珩侧头。
“烟花。”
第二轮开始，舒瑜擡手，往上指了指。
萧珩不感兴趣，“嗤”了一声。
又对舒瑜说：“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舒瑜没有理会他的问号，反而提议，“我们去看放烟花吧。”
去看，烟花？
萧珩扯了下唇，“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是说去放烟花的地方去看。”舒瑜指了指前方，“就在前面，没多远，走过去大概，”
大概估算了一下，“也就十五分钟左右吧，怎样？”
舒瑜期待地看向萧珩。
但萧珩却不为所动。
他淡声道：“你倒是挺清楚的。”
“小周告诉我的。”舒瑜笑道：“他把这几天酒店有哪些活动，还有每天玩的项目都安排好了。”
萧珩：“。”
又是小周。
萧珩不悦。
“要不要去嘛？”舒瑜期待地看向萧珩。
“不去。”萧珩拒绝得很快。
“不要这样嘛。”舒瑜不肯放弃，继续磨着萧珩，“就陪我去一会儿，我一个人去也没劲。”
舒瑜说：“就一会儿好吗，我，”
舒瑜的话还没有说完，先被萧珩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萧珩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没有理会舒瑜，转身按下了接通键。
“哎。”舒瑜看着他的动作微微一怔。
好像是公事。
舒瑜可以听见两人谈话的声音，但不太清楚。
也不知道萧珩这个电话要打多久。
舒瑜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注意力便渐渐地没有放在萧珩身上了。
他走到一边，耐心地等待萧珩接完电话。
月色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舒瑜蹲在旁边玩儿水，没一会儿，身旁来了个十来岁的小朋友。
他带着个小铲子和水桶，在海滩上找来找去。
舒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免多看了两眼。
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小朋友找出来一个大螃蟹，装进了水桶里面。
好、好厉害！
舒瑜简直惊呆了。
他的目光跟着小孩动，但没多久，那小孩儿在附近找不到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时间短得两人都没有打上打招呼。
舒瑜看着那小孩儿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下一秒，马上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在海滩上摸索起来。
但舒瑜似乎在这方面并没有天赋。
翻来覆去地，也没有找到一个螃蟹洞。
“hi。”
舒瑜正泄气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了声音。
他疑惑地擡起头，
面前站着的是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人。
他弯下腰，手掌撑在膝盖上，和舒瑜打招呼。
舒瑜：“？”
不认识。
舒瑜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
“你好。”舒瑜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笑了笑。
“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在旁边看着你眼熟，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嗯？
眼熟？
几乎一瞬间，舒瑜就明白过来，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婉拒，“抱歉，我不认识你。”
远远看着的时候，男人只觉得海滩上有个人，皮肤好得晃他的眼。
等到走近一看，才发现男生的眉眼精致得甚至有点过分。
好像展厅里面漂亮的洋娃娃。
就连月光，在这一瞬，都只笼罩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似的。
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光彩。
哪怕是拒绝别人，表情都好看得不得了……
光是这样面对面说话，
男人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要还没有接触就拒绝啊。”男人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他往前走了好几步，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有点近，“前面有个酒吧，有没有时间……一起喝喝？”
舒瑜的眉头皱起。
离得近了，男人身上酒味才飘进舒瑜的鼻间。
原来是醉鬼。
也不知道还是不是清醒的。
舒瑜不动声色地又往后退了退。
“抱歉，我还有点事。”舒瑜依旧是拒绝，“就先不去了。”
和喝醉的人沟通起来很困难。
也更不容易讲道理。
所以舒瑜就连拒绝，声音都温和有礼，并不强硬。
省得激怒他。
但可惜的是，对方似乎把这看成了软弱可欺，完全不听舒瑜说话。
见他想要离开，男人一着急，竟然直接上手。
舒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挣——
男人没轻没重，掌心粗糙。
舒瑜的皮肤又细嫩。
稍一用力，上面就留下了一道鲜艳的痕迹。
手腕处传来痛感。
舒瑜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想往回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见到舒瑜吃痛的表情，男人意识到自己做过了火。
他想要松开，但掌心挠人的触感却让他怎么也放不开。
色心占据了理智。
青年几乎没有思考，遵循本能地变本加厉。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挽住舒瑜的肩膀。
但这次并没有成功。
手刚擡起，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传了过去。
“嘶。”
男人擡头。
萧珩站在舒瑜的身后，在男人的手快要碰到舒瑜的时候，及时阻止了他。
舒瑜一回头，撞进了一个冷冽的怀抱。
萧珩离他很近。
近到只是转个身而已，他的额头就磕在了萧珩的胸膛上。
舒瑜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第二次了。
萧珩心想。
他的喉结向下压了压。
“喂哥们儿，误会了。”看着眼前的人，青年意识到他并不好惹，解释道：“就是交个朋友而已。”
“放手，滚。”萧珩目光从舒瑜的脸上移开。
擡眼时，声线冰冷。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舒瑜不放。
上头的酒精在危害到安全时，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目光垂下，那一截白皙的手腕晃得他没有第一时刻松开。
就是这犹豫的两三秒，
这一次，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比先前更甚。
“痛痛痛，嘶——”
萧珩很讨厌将说过的话说第二遍。
疼痛让男人压根抓不住舒瑜的手。
舒瑜稍微一挣，便脱离了。
舒瑜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擡起头，萧珩就先他一步，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舒瑜揉了揉手腕，一擡眼，只看见萧珩的背影。
舒瑜没有去听两人在说什么，只有些怔神地看着。
直到青年离开，萧珩转过身，他的眼神才逐渐恢复清明。
“萧先生，谢谢你啊。”舒瑜擡起头，对着萧珩笑了笑。
但萧珩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他的唇角冷直，看向舒瑜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
嗯？
舒瑜不解，眨了眨眼，“怎么了……”
话未说完，
萧珩冷冷地开口，“你是哑巴？”
舒瑜：“？”
舒瑜：“啊？”
舒瑜茫然。
萧珩：“不会叫人？”
“……”
“萧先生。”舒瑜无奈，他叹了一口气，将脸转了过去。
舒瑜不看他，垂着眼看向自己手腕上被勒出的痕迹，“今天的事情我很感谢您，但您现在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萧珩：“？”
萧珩皱眉，“我管你，”
“我很痛。“舒瑜打断了他的话，伸出手腕给他看。
白皙的手腕上鲜艳的红色映在萧珩的眼底。
萧珩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需要的是关心。”舒瑜的嗓音有点低。
夜风沉沉。
舒瑜的话吹进萧珩的耳中。
不真切，但很清晰。
舒瑜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换种方式。”
舒瑜一向脾气很好。
也不是爱说教别人的类型。
但他今天受了委屈，还要被数落，难免觉得有点不高兴。
真的不高兴起来，也不像平时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反而是懒得搭理人。
说一句都嫌多。
那句话落下后，等了半分钟，也没有再听见萧珩的声音。
舒瑜甩了甩手，转身就想离开。
但他刚有个动作，就被拉住了。
手腕被一双宽大的手抓住。
顿了一下，又往上挪了挪，避开了让他觉得疼的地方。
舒瑜擡起脸。
“我就在旁边。”语气依旧生硬。
但不冰冷。
舒瑜看着他的眼睛。
他知道萧珩话里的意思。
但舒瑜不想说，他挣了挣，没挣开。
抓他的手像烙铁一样坚硬又火热。
烫得舒瑜难受。
夜晚的海滩有不少人。
左边是家庭的欢声笑语，右边是情侣的低喃。
唯独两人站着的这边，沉默得骇人。
过于许久，舒瑜才打破沉默。
“那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叫您，您就会过来吗？“舒瑜问道。
萧珩没有回答。
他只是盯着舒瑜，仿佛在说，
“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舒瑜笑了笑。
不像平时温和开心的那种。
反而像是自嘲。
舒瑜告诉他，“这就是关心啊。”
“不，”萧珩想要否认。
但话在喉间，舒瑜看到不高兴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舒瑜：“……”
算了。
舒瑜觉得和萧珩这样较劲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浪费时间。
他说服了自己大约五分钟，才重新拾起耐心。
“如果您关心我，我希望是另外一种方式。”
和萧珩这个人硬碰硬，那只会两败俱伤。
“比如，”顿了顿，舒瑜说：“好好说话，不要总是攻击别人。”
萧珩眉头轻皱。
舒瑜说得更明白一点，“您可以问我……为什么不叫您，手还疼吗。”
等了几秒。
舒瑜问道：“……学会了吗？”
萧珩没说话。
他的唇角紧绷着，表情非常的别扭。
两人无声地站在沙滩上。
海风吹来，舒瑜额前的发丝被撩起。
有点冷了。
他单手往上拉了拉衣服拉链。
好烦啊，萧珩怎么还不松开他。
舒瑜在心里腹诽萧珩，再擡起头时，他看见萧珩的喉结动了动。
“嗯。”
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不清晰的音节。
舒瑜一愣。
潮起潮落。
海水拍打在舒瑜的脚背上。
看着萧珩那明显的，不适应的表情——
舒瑜微微扬唇，也回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