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萧珩上午没有去秦明铖的公司。
——小周和舒瑜中午的帝王蟹自助大餐自然也就泡汤了。
为此陈沿还特意打电话告诉了小周，让他提前预定西餐厅。
挂断电话后，小周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疑惑，“好奇怪啊，萧珩和秦总约的时间改了，竟然没有人通知我，还是陈特助先知道的。”
“嗯？”听到小周的话，舒瑜擡起头，顺口问道：“陈助理知道怎么了？”
“他是我上司啊。”小周语气惊恐，“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没有认真工作，连萧总行程改了都不知道。”
舒瑜：“……”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和小周说话的时候，舒瑜稍稍举高了手中的风扇。
凉爽的风吹在他的颈间。
舒瑜另一只手撑着脸，“陈助理人很好的，不要在意这些事啦。”
“我知道，但是，”小周顿了顿，“他毕竟是我上司，我还是挺在乎上司对我的评价的。”
舒瑜：“……”
不是很懂，舒瑜以前也没有在乎过妈妈对他的评价。
“没关系的。”舒瑜安慰了小周一会儿。
但还是有个疑问,
“为什么萧先生会突然改时间？”舒瑜好奇。
“我也不知道。”小周想了想，“但是如果是对方那边改时间的话，秦总秘书会和我说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
舒瑜点点头：“所以是萧珩主动改的时间咯？”
小周：“？”
“对、对啊。”小周恍然大悟，然后迷茫地看向舒瑜。
好像是在问为什么。
舒瑜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改行程散步啊。”舒瑜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想不到他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小周：“……啊？”
小周没懂。
“没什么。”舒瑜站起身，顺手关掉了电风扇，挂在了脖子上。
中午十二点，正是气温最高的时候。
就连沙滩上的沙子都变得烫脚。
舒瑜站起身，重新将遮阳帽带好后，询问小周，“餐厅已经订好了吗？”
“嗯嗯，已经订好了，萧总应该已经过去了。”小周连忙说：“我先陪您回酒店换衣服，再送您去餐厅吧？”
“嗯？不用了。”舒瑜拒绝了小周。
“就这样去也可以啦。”舒瑜身上穿了一件泳裤和防晒衣。
防晒衣长得可以包住臀.部，所以没有什么关系。
“你把餐厅的地址发给我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舒瑜说着，朝小周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啦。”
舒瑜去餐厅的时候萧珩果然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看向外面。
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舒瑜挑了挑眉，朝他走过去。
“萧先生，等很久了吗？”舒瑜拉开萧珩对面的椅子坐下。
听到声音，萧珩擡眼。
舒瑜依旧穿着沙滩上那件粉色的透明防晒衣。
底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但他似乎浑然不知。
萧珩：“……”
“嗯？”看到萧珩的脸色，舒瑜顿了顿，“我应该没迟到，小周告诉我是12点40，我看看……”
舒瑜说着还真查看了一下时间。
嗯，12:37，他没有迟到。
舒瑜擡眼，刚想开口，
“你话很多。”萧珩打断了他。
？
舒瑜并不这样觉得。
手边有菜单，他顺手拿了起来，一边翻看，一边反驳着萧珩的话。
“没有啊，我不觉得。”舒瑜说得漫不经心，“再说了，萧先生您总是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话……我俩大眼瞪小眼吗？”
他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皱了皱鼻子，“那多傻啊。”
萧珩：“……”
菜单从头翻到底，舒瑜也没见到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他合上菜单，顺手放在了一边。
“萧先生，您应该已经点好了菜了吧。”在舒瑜看来，菜单上面的菜式长得都好像，他不知道怎么点。
萧珩“嗯”了一声。
“那就好。”舒瑜笑了笑。
他没有吃过西餐。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舒瑜拿出手机顺便查了一下。
差不多觉得自己学会了，舒瑜放下了手机。
他看着眼前，坐在他对面的萧珩，忽然开口道：“我有点意外哎。”
舒瑜换了个姿势。
他手肘搁在餐桌上，用手背撑着下巴，眼神里满是好奇，“您会和我一起吃午餐。”
“哦？”听到舒瑜的话，萧珩略一扯唇，“该不会你还想说是我约你的吧。”
舒瑜：“？”
有些惊讶于萧珩会自己将话说明白，舒瑜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是陈沿自作主张。”萧珩语气冷淡。
“……哦。”舒瑜顿了顿：“又是他啊。”
这个“又”字咬得有点微妙。
舒瑜批评陈沿，“陈助理真是太过分了，总是喜欢自作主张。”
萧珩：“……”
萧珩没有什么表情，一双黑眸更是波澜无惊。
两人对视了片刻——
侍应生端着托盘前来，打断了他们。
精致的摆盘一下子就吸引了舒瑜的注意力。
他的目光从萧珩的身上移开。
“哇哦。”看到菜单上的图片时，舒瑜还以为是那种只有空有外表的类型。
而且他还不喜欢生食，本来只是打算陪萧珩在餐厅里面坐坐。
没想到尝了一口之后，味道竟然还不错。
五分熟的牛排层次感分明，略带一点厚重感。
没有想象中那种带着血丝半生不熟的感觉。
舒瑜沉浸在美食里面，没怎么搭理萧珩。
直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舒瑜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擡眼望去。
侍应生不小心将酒水倒在了萧珩的身上，此刻正慌慌张张地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要替萧珩擦干身上的污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非常抱歉。”
萧珩神情不耐，眉头紧皱着。
虽然没有发火，但这样的表情已经将侍应生吓着了。
侍应生手中拿着一张纸巾，想要将污渍擦拭干净。
但萧珩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萧珩擡手，将侍应生挥开。
萧珩：“滚，”
“弄脏了啊。”舒瑜的声音和萧珩同时响起。
被堵回去的字没有落下。
“没关系，我来吧。”舒瑜站起身。
他接过侍应生手中的餐巾，走向萧珩。
“谢谢您，我真的非常抱歉。”见有人出来解围，侍应生连忙向舒瑜道谢。
他刚刚被吓得险些哭出来了。
还好有人出来帮他。
但萧珩脸色却是铁青。
没关系？
萧珩的目光落在舒瑜的脸上。
来自头顶压迫的目光让舒瑜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萧珩此刻的不悦。
“他不是故意的。”舒瑜解释。
侍应生年级看着和他差不多。
本来应该在上学才对。
出来打工已经很辛苦了。
“别生气，只是一点小事。”他安抚着萧珩，用纸巾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酒水而已。”
所以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脏了。
舒瑜伸手解开萧珩的领口。
手指和肌肤有一瞬间的接触，紧接着纸巾覆盖上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餐厅的经理闻声赶来。
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经理一边道歉，一边提出解决方案，“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都是我们对员工的培训不到位，需要什么赔偿您尽管提。”
……
没有人说话。
舒瑜疑惑地擡眼，“萧先生？”
萧珩这才好似回过神来。
舒瑜：“？”
“不用。”萧珩语气冰冷。
说完，他垂下眼眸。
视线在胸口的指尖上停留。
“心情不好也别这么暴躁。”舒瑜将纸巾扔在了餐桌上，同时退后了几步。
萧珩：“。”
“回去换衣服，好吗？”舒瑜耐心哄着他。
萧珩：“……”
搞什么，这哄小孩的语气。
萧珩莫名不爽。
“真的不能穿了。”舒瑜看着萧珩衣服上的污渍说道。
大半瓶酒都倒在了萧珩的身上。
其实不止衣服，就连西装裤也是如此。
不过还好是深色，看不出来。
“行吗？萧先生？”舒瑜再次询问萧珩的意见。
半晌。
他才听见萧珩的声音。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怪异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似的。
萧珩：“嗯。”
舒瑜松了一口气。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
“真的非常抱歉。”事情好像被眼前的青年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餐厅经理感激不尽。
他对舒瑜说：“您看一下衣服需不需要我们付干洗费用或者重新赔您一件新的。”
虽然是在和经理说话，但舒瑜的目光却一直在萧珩的身上。
萧珩似乎不再想和他们多言，眼看着就要离开餐厅了。
“不用，什么都不用。”舒瑜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就这样吧，不要太在意。”
说着，舒瑜看着萧珩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过在走出几步后，舒瑜忽然回头。
想到了之前和小周聊天时，对方说过的打工人辛酸史。
舒瑜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只是一件小事，请不要过分责怪。”
舒瑜对侍应生微微一笑。
侍应生愣了愣。
再回过神时，舒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餐厅。
-
舒瑜跟着萧珩回了酒店。
他在踏进萧珩房间的时候，脚步没有一秒的犹豫。
动作自然到仿佛就该如此一样。
行李箱就放在床边。
舒瑜走过去，将行李箱打开。
“萧先生，您先去洗澡吧，我帮您找衣服。”
话音落下，舒瑜等了接近一分钟，也没有听到回答。
他疑惑地转过头。
却见萧珩此刻就站在不远处，正皱着眉头看他。
他没有脱下衣服。
还穿着那件被酒水淋湿的黑色衬衫。
“嗯？为什么站着？”舒瑜不解。
“没什么。”萧珩将头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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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是他最讨厌，像是被人所掌控一般的行为。
但他今天竟然意外地并不觉得生气。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顺理成章了。
舒瑜当着众人的面安抚他的情绪。
然后跟着他一起回到房间，帮他找着换洗的衣物。
自然而又合理。
想到这里，萧珩忽然目光一凝，滞在原地。
莫名奇妙，萧珩的脑海中忽然想到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舒瑜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
“这不是威胁。”
萧珩无意识地按着指骨，试图驱散脑海中忽然冒出的奇怪句子，
“这也不是控制。”
“萧先生，水放好了哦。”舒瑜见萧珩这么久没说话，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于是在把换洗的衣物找出来之后，又去浴室给萧珩调整了一下水温。
做完这些，舒瑜从浴室走来。
见到萧珩脸色依旧没有好转，他忽然伸出了手。
“还是说，您需要我帮您换衣服吗？”
萧珩：“？”
萧珩回过神。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且跃跃欲试的舒瑜，萧珩后退了一步。
无声的拒绝。
“好吧，那您自己来。”舒瑜耸了耸肩走到一边。
不过他却觉得很奇怪。
怎么感觉萧珩今天一点攻击性没有啊。
明明脸色那么差，却一句话刻薄嘲讽的话语也没有。
舒瑜还怪有点不适应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掌心撑在沙发上。
萧珩依旧将脏掉的衬衫脱了下来，背对着他。
——但根本没用。
撑着扶手的双臂稍一用力，舒瑜歪了歪头，
被隐藏起来的春光落入他的眼中。
舒瑜眨了眨眼，目光逐渐向下——
“哇哦。”舒瑜小小的出声，眉头微微一挑。
刚巧萧珩转身，黑色的衬衫被他扔在了衣架上。
自然也将舒瑜挑眉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有腹肌哎。”舒瑜丝毫不建议自己被抓包，甚至还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忙竟然有还有空练腹肌吗……”
萧珩：“……”
莫名地觉得耳后有点发热。
萧珩咬着牙道：“……闭嘴。”
“哈哈，开个玩笑啦。”舒瑜抑制住唇角的笑意，催促萧珩，“好了，快进去吧，水凉了可就不好了。”
萧珩没说话，径直走向了浴室。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水声。
舒瑜将目光从浴室门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大床正中央，被他拿出来的那件白色衬衫上。
他今天能如此热衷于哄着萧珩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珩穿这件衣服了，最近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刚好萧珩又被侍应生泼了一身酒水……
舒瑜的唇角翘了翘。
好期待啊，如果这次能哄得萧珩再把那副眼镜戴上就好了。
想象了一下萧珩穿着白衬衫带着细框眼镜的样子，舒瑜就连心跳都比平时要快多了。
投向浴室的目光也越来越频繁。
好慢啊，萧珩怎么还不出来。
舒瑜等得有点没耐心了。
他从原本地坐在扶手上，变成了趴在沙发的椅背上。
舒瑜盯着那磨砂质感的玻璃门好一会儿，渐渐地，眼皮有点下沉。
……
萧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舒瑜已经在沙发睡着了。
他打开浴室的门，没有听见一贯熟悉的声音，反而微微一愣。
走了？
萧珩顿了一下。
舒瑜能这么听话？
萧珩不太信。
他擡了擡眼，目光扫视了房间内一圈，
舒瑜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进萧珩的耳膜。
从萧珩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舒瑜睡得很安稳。
他侧身睡着，手枕着脸。
双腿微微蜷缩。
因为睡姿的问题，过长的防晒衣稍微被扯上去，露出了一截泳裤，以及……
那晃眼的白皙大腿。
萧珩沉默了几秒，然后向沙发走去。
“喂。”萧珩喊了他一声。
但回应他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萧珩：“……”
萧珩认真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要把舒瑜直接扔出去。
半晌，
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
萧珩冷着一张脸，心想算了。
谁管他。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一觉舒瑜睡得很舒服，只是醒来的时候他显得有点茫然。
头顶的吊灯和房间内熟悉的布置，让舒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直到揉着肩膀从沙发上坐起之后，舒瑜才想起来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好像是在等萧珩来着？
竟然等得睡着了吗……
不对不对。
舒瑜快速地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拍了拍沙发。
很真实的触感。
咦——
他竟然在萧珩的房间睡着了。
但萧珩没有将他叫醒，也没有把他扔出去吗？
舒瑜特别的惊讶。
他从沙发上站起，看了看四周。
小周订的房间是套间，现在卧室除了他没有人。
舒瑜又走到了门口，客厅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哦对了。
小周说今天下午萧珩要去合作公司。
所以说萧珩已经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吗？
想到这里，舒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床。
他给萧珩准备好的衣服此刻也消失了。
那应该就是萧珩穿着他准备的衣服出去了。
哇哦。
想到这里，舒瑜心情很好地扬了扬唇。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小周晚上再订一个餐厅好了。
房间的冷气开得有点低。
舒瑜伸了个懒腰，顺手又将防晒衣的拉链稍微往上拉了拉。
他拿着手机，一边给小周发信息，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但是在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舒瑜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舒瑜捏着手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萧珩正坐在书房。
书桌的位置靠窗，窗帘被拉开了一点缝隙。
午后的阳光正好，耀眼的日光倾泻下来，洒在萧珩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视线，
隐藏在银色细框眼镜之下的眼眸向上一擡——
萧珩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毫无保留的，盛满了诚挚爱意的双眸之中。
舒瑜站在门口。
他的指尖微微蜷起。
看向萧珩的眼神没有了平时的狡黠与恶作剧。
反而是温柔得不像话。
“下午好，萧先生。”
舒瑜的嗓音轻柔地好似那天晚上失眠时，萧珩听过的琴音。
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真好啊，一醒来就能见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