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剑起黄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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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光阴,炼化十万枯骨。

二层剑楼已成,亦如六年之前,一层剑楼建成时一般,二层剑楼的门缓缓打开。

血光外泄,天地一片绯红。

许闲未曾迟疑。

主动投身剑楼之中。

眼前血色。

眼前黑暗。

白芒一晃。

以入剑池。

不同于上一次入神剑池,这一次,是夜晚,所以神剑池的天空,亦是黑夜。

星河璀璨,明月狡黠。

剑池之上,十一柄古剑,安静的矗立着,漫天寒锁于风中摇曳,奏响一曲别样的凄凉。

十一剑中,倒序第二,隐隐震动,其上萦绕煞气。

黄泉葬,一柄绝对的杀伐之剑。

小小书灵从旁催促,“主人,快拔起它吧,我感应到,斩妖城好像出事了。”

许闲侧目看去,稍稍压眉。

他并未追问,而是迈步走进剑池,抬手握住了那柄剑。

那一瞬间。

满池铁索,哗哗作响,无尽煞气涌入周身。

许闲面色痛苦,眼前世界,斗转星移。

嘈杂渐密,胜过寒铁互撞。

那是一片暗沉的灰色,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河,灰色的大山...

一切都是灰色的。

许闲好像置身于一座山巅之上,俯视身下,无数各种各样的生灵,在发了疯一般的逃窜。

它们哭嚎。

它们哀鸣。

它们在绝望中抽泣...

他看到一个人,那是灰色世界里唯一的一点暗红。

他握着一柄剑,在肆无忌惮的屠杀。

他看着他麻木的挥剑,他看着生灵成片的倒下。

死亡。

于此间生生不息的激荡着。

画面流转,时间加速,一息十载,一瞬百年,眨眼千年,许闲亲眼见证,那一人一剑,屠尽了一座天下。

灰色的世界,变成一片死地。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许闲和那沐浴鲜血的剑者。

剑者似是察觉到了许闲的目光,竟是从血海尸山中缓缓扭过头来。

血色的眸,隔空望来,勾勒的唇角,是说不出的诡异。

他在笑。

冲着许闲笑。

少年心跳加速,思绪混乱,这一刻,宛若被死神凝视。

下一秒。

那剑者缓缓举起了剑,横于脖颈,他用他的剑,轻手豁开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汩汩流淌,他持剑而立,低垂的剑锋上,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溅落。

他闭上了眼。

他松开了剑。

他双跪倒在地,身躯笔直屹立。

他的脑袋垂下,手里的剑掉落。

世界万籁俱静。

而后是春,夏,秋,冬。

日,月,星,辰,风,花,雪,月。

百年枯荣,千载更迭。

黄沙葬尽枯骨,时间淹埋一切,天地之间,只剩下一柄锈迹斑斑的剑,静静的躺在那里。

任由风沙侵蚀。

日月如梭,沧海桑田,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许闲的视线中闯进来一个人。

他从天外而来,许闲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见他蹲下身子,将那柄锈剑握于手中。

许闲听到祂再说:“戮尽一界,弑主而生,就叫你...黄泉葬吧!”

剑有了名字,血气弥漫世界。

许闲惊醒。

五指紧握,骤然间挣断所有的锁链。

许闲将那柄剑拔了出来,又将黄泉葬送入剑楼。

剑入楼中,剑意反哺少年,停滞了六年的修为,在那一刻被撬动了。

而后气贯长虹,挣断枷锁,填平沟壑,一气呵成。

气海壮。

神魂强。

修为增。

元婴中期...

元婴后期...

元婴大圆满...

化神境·初期。

斩妖城某座宅院中,枯坐十五日的许闲,也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感受着周身修为的变化。

他垂着眼眸,凝视双掌,刹那失神。

屋外。

温晴雪蓦然回眸,神念洞穿门窗,落在许闲身上,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像是被什么事情吓到了一般。

手中茶杯,猝不及防的脱落。

砸落地面。

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温晴雪木讷道:

“六...六境。”

因斩妖城外不太安宁,故此她的神念一直落于许闲之身,只待少年醒来,第一时间,将其带离此地。

却于刚刚,自己举起茶杯的功夫,少年一息,登临六境。

这种情况。

闻所未闻。

她想过,小师祖莫非修的是邪修的功法,可绞尽脑汁又想不到,天底下哪种邪修的功法能这般迅捷。

奇!

惊!

不合理。

远在数千里外的问道宗中,时隔六年,剑冢再次异动。

又是一道突兀的剑意,自剑冢的那扇天门处外溢。

亦是深秋时节。

只是这一次的剑意,不是赤色烈焰,而是冲天血色,伴着无尽煞气,席卷群峰。

死亡之气,顷刻之间,弥漫整座宗门,那声剑鸣中,隐隐约约能听到,鬼泣婴啼。

这般一幕,自是吸引了留守山中的众弟子的目光。

他们如之前一般驻足,仰望。

惊骇。

恐慌。

滋生眼底,蔓延心中,

寒气袭人,煞气倾天,血色剑意,直冲星海,让人怎么看,怎么瞧,都观不出半分好来。

不同于上一次。

这一次,人们心中本能闪过的猜测,皆是凶兆,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一人的心头。

加之连日来,镇妖渊异动,传闻妖族有瑞兽诞生,宗门强者尽数外出,山中留下的,都是一些实力较弱的筑基境,金丹境。

一时之间,慌乱的情绪抑制不住的扩散。

哪怕剑意来的仓促,走的匆忙,哪怕那血光黯淡,煞气散去,满山弟子,依旧不曾回神。

揣测私语声中,悲观胜过惊骇。

“到底怎么了?”

“那道血色剑气,杀气好重。”

“煞气是怎么回事?”

“六年前的赤色剑意都说是吉兆,那今日的血气剑意,又是吉是凶?”

“瑞兽降临东荒,血气剑意出我剑冢,这是预示着,我问道宗要遭遇劫难的意思吗?”

“莫要胡说,人言可畏。”

“可这.....”

祖峰之上,五位老祖同样被眼前这道血色剑意惊醒,只是不同于之前,他们并未直奔剑冢之门而去。

有前车之鉴,他们明白去了也白去。

只是剑冢接二连三异动,却也让他们心生不安。

特别是近些时日,镇妖渊里还诞生了一尊瑞兽。

他们很难不将这一切串联在一起。

也很难不多想。

云峥于月下窥天,任凭秋风瑟瑟。

他的身后,四道身影先后显化。

“师兄!”

“师兄~”

“师兄...”

云峥回望一眼,目光徐徐扫过,温声问道:“怎么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