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 章 挫了他的傲骨,打断他挺立的脊梁

在这闭塞的大山里,戳人脊梁骨的流言蜚语是最致命的武器,它会让人永远抬不起头。

袁修远在方雪瑶家门口撒泼的监控视频以及他家暴的证据,在大屏幕上接连不断的循环播放。

像是生怕这生活在的闭塞大山里的村民不关注娱乐新闻,跟放电影似的,要确保让所有人看清楚袁修远的嘴脸。

这是他们母子回家必经的路,虽然觉得屈辱,但袁修远依然要低着头向前,离得越近,背对着他们的村民,讨论声就越不绝于耳:

【明明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看他那架势,什么意思?要杀人啊?亲闺女可都看着呢!】

【小闺女都吓得哭成那样了,看得我都心疼,真是作孽!】

【听说,他拿着刀去的,后来,被送进了警察局。】

【不是刀,我听说是匕首,我儿子特意打电话来说,以后遇见他们家人躲着走!】

【前段时间才听说,他是因为打老婆,人才跟他离得婚,他这是去干什么?报复人家?】

【当初,他从咱们村儿考出去,他家设宴,咱可都随了礼,当时说什么来着,以后出息了,一定会回来建设家乡,结果,好处咱们是没看着,人倒是被他丢尽的,这几天,反复有人向我打听,问那个人渣回你们村了没有!】

【我家亲戚也打电话来说了,说他以前在电视里都是装的,装抓坏人的好人,其实跟坏人一个德行!】

【瞧他以前风光的,回村都懒得搭理人,反倒是他娶回来的媳妇,会笑盈盈的见谁都打招呼,怪不得跟他离!不离命都没了。】

【他之前还把老婆孩子藏到咱们村里几天,让他妈给看着,后来俩人天不亮就跑了,当时咱们谁都不知道,他是想把人困在咱们村里!】

【哼,从小被夸大的孩子,走得居然全是歪门邪道】

【嘘,嘘,别说了,人走过来了。】

袁母是好面子的人,她儿子也一直是让她骄傲的存在,以往,大家都羡慕她,说她生了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一路从大山里考出去,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在这小山村里,儿子有本事,当妈的心里也有底气,谁见了她都得恭维她几句。

现在她儿子突然变成了被全村唾弃恐惧的人渣,这之间的落差,让她无法面对,觉得回家的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袁修远一直紧紧握着拳,身居高位惯了,早就忘了低头的感觉,虽然之前他一直戴着假面与人为善,但现在,伪装的皮囊早已被戳破,他在大家面前,就像个透明的小丑,即使他对人笑,都只会让人觉得他虚伪。

袁修远竟一时不知晓自己该如何自处,他的世界崩塌的太彻底,他带着他这张众人都熟悉的脸,走到哪都会被议论被指点,即使逃回自己的家乡,也不得安宁。

别人都是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他在外打拼了那么多年,带着一身狼狈逃了回来,他如今不但一无所有,还可能会背上一身的债。

沈砚临,就是要挫了他的傲骨,打断他挺立的脊梁,逼着他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苟且偷生。

他们人都走远了,村民的讨论声,还能隐隐约约传过来:

【怎么把他放出来了?】

【他不会要留在村里吧?那我们还能睡得了踏实觉?】

【不是在大城市赚大钱了吗?我们这小山村盛不下他这尊大佛!他回来能干什么?种他的一亩二分地?】

【别说了,一会发起疯,拿刀捅咱们怎么办?】

袁修远咬牙走回家,太阳虽然还在头顶高悬,但属于他的无尽黑夜,逐渐拉下了帷幕。

沈砚临回到老宅,客厅、餐厅都安安静静,没看见方雪瑶的身影,迈腿上楼,推开她房间的大门,里面也空空如也。

刚想往顶楼露台迈腿,路过自己房间,脚步微微顿住,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被酒意侵袭的方雪瑶坐在他办公桌前,眼神迷茫的看着他,随即露出了笑眼,语气里都夹杂着几丝醉意:

“哥,你回来了,我今天很开心。”

沈砚临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哥惊了心,像是被时光拉回了从前,那时候,每次回家,反反复复听到过这句话。

方雪瑶高中毕业后,两人就分别数年,导致沈砚临对她的了解开始有了缺失,他并不知道方雪瑶酒量如何,也不知晓,醉酒后的她是什么模样。

他快步向前,轻声试探:

“这是?醉了?要不要回屋睡一会儿?”

醉了酒的方雪瑶,好像忘了所有的烦心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虽然起身走路,走得颤颤巍巍,但依旧走近挂满画的那面墙,指着那件她烫坏的衬衣:

“看,这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我的杰作!”

沈砚临看着这样的方雪瑶忍俊不禁,喝醉了的她,没了任何顾忌,更不会对他躲避,虽然她不清醒,但沈砚临对这一刻还是产生了些许的贪恋,语气都轻松了几分:

“确实是旷世奇作,不然也不会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方雪瑶不依不饶,手指也往旁边指了指:

“但你既然拥有了旷世奇作,为什么还三心二意?人,可不能太贪心!”

沈砚临追随着方雪瑶的手指,落在另一幅装裱完整的画作上,方雪瑶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表情也有些灵动,充分表达着自己对旁边这幅画作的不满。

沈砚临终于低低笑出了声:

“可制作这幅画的大师,叫方桃稚,她虽然没有你技艺精湛,但她也在我白衬衫上留下了几朵花。”

这“画作”是沈砚临昨晚睡不着,亲自装裱的,昨晚刚挂上,就被方雪瑶逮个正着,方雪瑶听到沈砚临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

“方桃稚的作品,那确实值得挂在我旁边,可是,你为什么要保留我们的罪证?”

沈砚临满眼不认同:

“罪证?我觉得这是回忆。”

方雪瑶听到回忆这个词,突然摇了摇头:

“回忆总是会惹出大问题。”

沈砚临一脸探究,喝了酒的只会说实话的方雪瑶,眼神都变得湿湿漉漉:

“第一次见袁修远,我差点摔倒,手里的眉粉洒在他白衬衫上,他说没事,人没受伤就好,那脸上戴着无镜片眼镜,那一秒,好像我回忆里的你,可是后来,他会对我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