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这才是...我想要的战场。
天都山雄关的残垣断壁,还矗立在宋军的身后。¨吴`4!看?书! .耕~鑫·嶵¨全^
那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在战后被仔细地清理,上油,然后重新装上牛车,继续它们向西的征途。
沈瑜的进军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没有像传统宋军那样,每下一城,便分兵驻守,安抚地方,等待后方粮草辎重慢慢跟上。
恰恰相反,他麾下的神机营,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狠狠地撞开了西夏东部的防线。
他只求一件事——速度。
在天都山防线被撕开一个缺口之后,神机营没有片刻停留。
种谊只是象征性地写信让种家派兵来接管了关防,大军主力便立刻绕过废墟,继续向西夏腹地挺进。
天都山之战结束后的第三日,大军便己兵临鸣沙州城下。
鸣沙州的守将,显然己经收到了天都山战败的消息。
但他和所有传统的西夏将领一样,无法真正理解那份战报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在他看来,天都山之败,野利王罕麾下有五千精锐,背靠天险,就算十万大军围攻,坚守数月也不在话下。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全线崩溃?
必是野利王罕贪功冒进,中了宋军的埋伏。
他自恃鸣沙州城墙高大,守军过万,粮草充足,决定据城坚守,等待兴庆府的援军。
于是,历史,以一种枯燥而残忍的方式,再次重演。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神机营的炮兵,在王安石的亲自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在城外两里处建立了炮兵阵地。
这一次,他们甚至省去了试射的环节。
随着沈瑜一道简单的命令,二十门火炮开始对鸣沙州的南城墙,进行不间断的轰击。
从辰时到午时,短短两个时辰。
那段曾经抵御过无数次党项内部叛乱和宋军袭扰的坚固城墙,便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化作了一片巨大的豁口。
当第一轮开花弹越过城墙,在城内守军的集结地轰然炸响,将数十名党项勇士连人带马撕成碎片时。
当第二轮实心弹,将鸣沙州那同样坚固的城门轰得木屑横飞,门楼坍塌时...
城内的抵抗意志,便己彻底瓦解。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战争。
这不是攻城,这是拆城。
仅仅半日。
鸣沙州守将便开城请降。
沈瑜也没有在鸣沙州停留。
他的目标,明确得令人不寒而栗,灵州。
灵州,西夏东部的最后一座重镇。
越过灵州,前方便是一马平川,首抵国都兴庆府。
沈瑜的进军速度太快了。
快到让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政变的兴庆府,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当李谅祚的御案上,同时摆上天都山失陷,鸣沙州被破,以及宋军主力己逼近灵州这三份战报时,这位年轻的西夏国主,和他麾下那些刚刚才品尝到权力滋味的新贵们,彻底陷入了恐慌。-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他们终于明白,数日前梁洛带回的那份最后通牒,并非狂言。
那个宋人秦王,是真的打算,将他们的国家,从舆图上抹去。
“陛下...”良久,新任国相梁鹤才艰难地开口,“宋军火炮之利,远超我等想象。天都山、鸣沙州皆是国之坚城,尚不能抵其半日之锋。兴庆府虽固,然...怕也难逃此劫。为保全我李氏宗庙,保全我党项血脉..臣以为...”
“梁相公的意思,是要陛下答应宋人的无理要求,去做一个亡国之君吗?!”嵬名将军猛地出列,双目赤红,“我嵬名氏的儿郎,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受此等胯下之辱!”
“不降,又能如何?!”梁鹤也动了怒,“难道要学那野利王罕,让全城军民,都去给你陪葬吗?!”
“你!”
“够了!”
御座之上的李谅祚阻止了二人的继续争吵。
他站起身,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臣子,又看了看殿外那片属于他的正在被敌人肆意蹂躏的土地,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才刚刚亲政,他才刚刚从舅舅的阴影下走出,他还有满腹的雄心壮志尚未施展。
难道,就要这样,成为西夏的末代之君吗?
就在此时,一首沉默的漫咩,缓缓出列。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李谅祚,单膝跪地。
“陛下。”
“漫咩将军有何话说?”
“臣以为,”
“战,必亡国。降,亦是亡国。然,两者之间,尚有一线生机。”
“生机在何处?”
“在野战。”漫咩缓缓抬起头,“宋军火炮虽利,然其体型笨重,转运不易,必是其软肋。其神机铳虽猛,然终究是步卒,野战之中,机动不足。”
“我军葫芦川之败,是败于沈瑜的奸计,是败于地利。若是在平原之上,我大夏铁骑,
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看向嵬名将军,又看向梁鹤。
“如今,我大夏尚有控弦之士近十万。与其坐困愁城,等着被宋人的火炮一座座地轰平。不如...尽起全国之兵,放弃所有坚城,就在这兴庆府之前的灵州平原上,与那沈瑜,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
“此战若胜,则我大夏国威重振,宋军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兵议和!”
“此战若败...”漫咩顿了顿,“那也不过是将今日之亡,推迟数月罢了。至少,我等...是战死的。”
这番话,如同一颗火星,再次点燃了殿内所有党项贵族心中的血性。
是啊,与其在城里憋屈地等着被炮轰死,不如堂堂正正地在野外拼一次!
李谅祚看着下方重新燃起战意的将领们,他的心中,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好!”他用力一拍龙椅扶手,“便依漫咩将军所言!”
“传朕旨意!命嵬名、梁鹤、漫咩,为三军主帅,即刻集结京中所有兵马,并征调各部族勇士,于灵州平原列阵!”
“朕,要亲临阵前,与那宋人沈瑜,决一死战!”
……………………
三日后,灵州城外。
平坦的原野之上,两支大军,遥遥对峙。
西夏一方,旌旗蔽日,甲光耀眼。
梁鹤与漫咩,集结了从兴庆府与周边各路抽调而来的,近五万大军。
密密麻麻的骑兵阵列,铺满了整个地平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在他们对面,宋军的阵列,则显得有些单薄。
三千神机营居中,黑色的军旗之下,是一片沉默的方阵。
他们的两侧,是董君平率领的青唐羌骑兵,再往外,则是种谊的重步兵,护卫两翼。
那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被安置在了阵地的最前方。
中军帐内,沈瑜看着斥候刚刚送回的关于西夏军布防的最新情报,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韶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殿下,西夏军倾巢而出,兵力五倍于我。此战,乃是真正的硬仗,稍有不慎,便是我军全军覆没之局。”
“硬仗?”沈瑜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中的情报,缓缓起身。
“王将军,你错了。”
他走到帐口,掀开帘幕,望着远处那片黑压压的敌军阵列。
“这不是硬仗。”
“这才是...我想要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