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将计就计

“韩相公来得,正是时候。`x~q?u·k?a_n.s.h¢u*w-u/.-c?o′m!”沈瑜回了一礼,随即转身,看向御座上的赵昕。

赵昕也看着沈瑜,又看了看殿外那支神机营,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传朕旨意!”赵昕的声音响起,还略显稚嫩,“潞国公文彦博,意图谋逆,着即刻剥夺一切官职爵位,打入天牢!殿前都指挥使李璋,附逆作乱,当场伏诛!其麾下亲卫,凡参与叛乱者,一并收押!”

“另,命韩琦,暂领殿前司之权,封锁宫城,清查逆党,任何人不得擅动!”

一道道命令从他的口中发出,清晰果决。

韩琦与王安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这位年轻的官家,在烈火与鲜血中,终于开始展露出帝王的姿态。

“遵旨!”韩琦躬身领命,立刻转身,开始指挥神机营与尚能调动的禁军,控制殿内局势,并派人前往殿前司衙署,收缴李璋的兵符印信。

文彦博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昕,看着沈瑜,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被解开束缚的王安石身上。

“王介甫,”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老夫,倒是小看了你。”

王安石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文宽夫,你不是小看了我。你是高估了你自己。你以为你能算计天下人心,却忘了,人心,是算不尽的。”

文彦博惨然一笑,不再言语,任由上前的甲士将他押下。′d-u¨s_h,u′8/8..\c?o′m_

殿内的混乱被迅速控制。王安石快步走到沈瑜身边说道:“怀瑾,此事尚未结束!文彦博在朝中经营数十年,党羽遍布,李璋亦是如此。如今他们虽倒,然其同党必然还在暗中窥伺,若不尽快将其一网打尽,恐生大变!”

沈瑜点了点头,他走到刚刚被从文彦博身上搜出的几份文书前。

文书大多是些寻常公文,唯有一封,没有署名,上面只用暗语写着几行字。

“今夜子时,事成。老地方,待信。”

“老地方?”沈瑜看着这三个字,眉头紧锁。

王安石也凑了过来:“这定是他们与同党约定的暗号。可这老地方,究竟是何处?”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收押文彦博亲随的禁军都头上前禀报:“启禀官家,秦王,韩相公!方才审问文彦博府上一名管事,那厮熬不住刑,招了!”

“说!”韩琦厉声道。

“他说...文彦博与朝中数位大人早有约定,若今日宫中事成,他们便会在...会在相蓝资圣阁...聚会相商!等...等文相公的消息!”

相蓝!

这词源于梵语“僧伽蓝摩”的略称,本义是僧院,后来变成佛寺的统称,不过在古中国,专指汴京的大相国寺。

沈瑜和王安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机。

“好!好一个相蓝!”韩琦一拳砸在掌心,“竟敢在佛门净地,行此等谋逆大举!真是胆大包天!”

他立刻转向赵昕:“官家!请即刻下旨,命神机营与开封府衙役,火速前往相蓝,将所有涉案逆党,一网打尽!”

赵昕正要点头,沈瑜却忽然开口。~x!t¨x′x-s′.~c^o,m*

“不可。”

“嗯?”韩琦愕然回头,“怀瑾,此时不一网打尽,更待何时?!”

“韩相公,您不觉得...此事太过顺利了吗?”沈瑜的目光扫过那封密信,又看了看那名禁军都头。

“文彦博何等人物?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他会蠢到让一个区区管事,知晓如此机密的聚会地点?还会留下这等指向明确的信件?”沈瑜摇了摇头,“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陷阱?”韩琦和王安石都愣住了。

“文彦博知道自己败局己定,他这是在用他最后的力量,给我们设局。”沈瑜的思路在飞速运转,“他故意抛出相蓝这个地点,目的就是要引我们的大队人马出动。而他真正的同党,恐怕早己得到消息,逃之夭夭。甚至...他们可能在相蓝设下埋伏,或是在我们主力尽出,京城空虚之时,另有图谋!”

韩琦听得后背一阵发凉。

他不得不承认,沈瑜的推断极有道理。

文彦博这只老狐狸,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束手就擒。

“那...那依你之见?”

“将计就计。”沈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既然他想让我们去相蓝,那我们就去。但不是大张旗鼓的去。”

他转向韩琦:“韩相公,烦请您,依旧按原计划,调集神机营主力与开封府衙役,大张旗鼓,首扑相蓝。声势闹得越大越好,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朝廷要去相蓝抓人了。”

他又转向王安石:“介甫兄,你随韩相公一同前往,坐镇指挥。记住,只围不攻,若遇抵抗,不必恋战,以稳为主。”

“那你呢?”王安石问。

“我?”沈瑜笑了笑,“我去钓另一条更大的鱼。”

他走到那名禁军都头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腰间的佩刀。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秦王,卑职...赵虎...”

“赵虎,”沈瑜点了点头,“你方才审问那管事,做得很好。现在,我给你一个更大的功劳,你敢不敢要?”

赵虎看着沈瑜的眼睛,心中一凛,重重点头:“但凭王爷吩咐!”

沈瑜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赵虎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终,他一咬牙,抱拳道:“卑职...遵命!”

…………………………

夜色再次降临。

神机营与开封府的兵马打着火把,将整个相蓝围得水泄不通。

喊杀声、撞门声震天响,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

汴京城内,无数百姓被惊动,纷纷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而在另一边,一座看似寻常的民宅内,几名刚刚脱下官袍,换上便服的官员,正围坐在一张桌前,神色紧张。

“怎么样?相蓝那边动手了?”

“动手了!韩琦和王安石亲自带队,动静闹得天大!”

“好!声东击西!只要他们被拖在城西,我们便可趁机从东门出城,逃出生天!”

“只是...文相公他...”

“顾不了那么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收拾东西,准备走!”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之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沈瑜独自一人,提着一盏灯笼,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

“诸位大人,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屋内的几人看到沈瑜,如同见了鬼一般,瞬间面无人色。

而在沈瑜的身后,董君平与张忠带着数十名禁军,堵住了所有的退路。

这,才是沈瑜真正的目标。

相蓝是饵,而这里,才是文彦博真正的核心党羽,真正的藏身之所。

那个禁军都头赵虎,早己在沈瑜的授意下,故意将审问出的“真实”地点,泄露给了文彦博安插在禁军中的另一个内应。

一出完美的将计就计。

“沈...沈瑜!”为首的官员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瑜将灯笼挂在门框上,缓步走进屋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他看着眼前这几张惊恐万状的脸,嘴角的笑意更冷。

“现在,该轮到我们,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