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或许会有援兵来呢？
“你自尽于此，老夫可保官家无虞，保公主府上下周全。!j+j·w\x¨c¨.,i¨n^f-o.这是老夫作为一个士大夫，能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沈瑜，事己至此，不必再故弄玄虚。”文彦博脸上满是自信，“结局都是一样的。老夫承认，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可惜，你太年轻，太急了。你忘了，这大宋的天下，终究是我等士大夫的天下。你动了不该动的根基，便注定了今日之败局。”
他将目光转向御座上脸色煞白的赵昕，语气温和，却字字如刀：“官家，老臣也是为了您。沈瑜此人，心思深沉，手握神机营，又与边将勾连，长此以往，必成权臣，届时官家您，恐要重蹈汉献帝之覆辙啊。”
“住口！”赵昕拍案而起，怒喝道，“文彦博！你这乱臣贼子！朕的兄长忠心体国，天地可鉴！倒是你，软禁大臣，兵围宫阙，所行之事与禽兽何异？！”
沈瑜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着文彦博，看着李璋，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甲士。
他知道，文彦博没有说谎。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董君平和张忠带着那几名卫士，根本挡不住李璋麾下的殿前司精锐。
自尽？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御座之侧的赵昕。
少年君主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求?书^帮¨ ·芜￠错^内-容!
他看着沈瑜，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分明在说：哥，不要！
沈瑜心中一阵刺痛。
他不能死。
他死了，赵昕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可以被文彦博，被朝中任何势力随意拿捏的傀儡。
他费尽心力为赵昕铺就的路，他与赵祯共同期盼的那个清明未来，都将化为泡影。
赵徽柔、苗娘子、狄家、天香阁、神机营....所有与他相关的人和事，都将被这场政变彻底吞噬。
他若自裁，便是将所有人的命运，都交到了文彦博这等国贼手中。
可是，不自裁，又能如何？
就在这绝望的思绪中，沈瑜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被两名甲士死死按住的王安石。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王安石那双因愤怒而赤红的眼睛。
那眼睛里没有绝望，没有乞求，只有一种疯狂的焦急。
王安石正拼命地对着他使着眼色，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身体剧烈地挣扎着，似乎想告诉他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沈瑜的心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
文彦博为何要多此一举，将王安石也带到这里来？
炫耀他的战果？
羞辱他的政敌？
不，都不是。`p-i?n?g′f/a`n+w`x`w_.!c+o`m*
文彦博之所以要带王安石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自裁！
他要给自己创造一种没有翻盘机会的感觉。
而堵住王安石的嘴，将他控制在自己眼前，正是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王安石说出什么话，害怕王安石能与自己建立任何形式的联系！
他在心虚！
他看似胜券在握，实则是在虚张声声！
沈瑜和王安石相处了多久？
两人一同钻研火器，一同商议新政，一同在朝堂上与旧党唇枪舌剑。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己超越了寻常的同僚。
沈瑜了解王安石。
这个人，刚首，偏执，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他绝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蠢人。
他既然敢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孤身前往文彦博的府邸，就绝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后手！
王安石的后手会是什么？
神机营！
那支由他们二人共同缔造，忠诚度无与伦比的虎狼之师！
沈瑜的脑海中，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王安石一定是在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给神机营下达了最高级别的密令。
而文彦博将王安石骗出府邸，看似成功，实则恰恰触发了这个致命的机关！
沈瑜不知道王安石的密令是什么，但他相信，介甫绝不会让他失望。
文彦博之所以急着逼自己自杀，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把握，而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抢在神机营兵临城下之前，结束这场政变，造成既定事实，届时即便神机营赶到，群龙无首，也只能徒呼奈何！
想通了这一切，沈瑜心中那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巨石，轰然落地。
他看着眼前还在步步紧逼，试图用言语摧毁他意志的文彦博，脸上那份凝重和绝望，如同冰雪般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文彦博心头一寒的，平静的笑容。
“文相公，”沈瑜开口，“你说的对，我确实无路可走了。”
文彦博和李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沈瑜缓缓走到
殿中央，目光扫过那些明晃晃的刀刃，又扫过赵昕那张紧张到毫无血色的脸，最后，定格在文彦博身上。
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是哪个卫士掉落的佩剑。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西射。
“哥！”赵昕失声惊呼。
文彦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李璋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手从剑柄上移开。
沈瑜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持剑而立，动作缓慢的用袖口擦拭着剑刃上的灰尘。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殿角那个巨大的铜壶滴漏，听着那单调而清晰的滴水声。
一滴，一滴，又一滴。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文彦博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沈瑜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感到不安。
沈瑜此子太过聪明，去大理能把高杨两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去辽国能让大权在握的皇太叔耶律重元被他逼得不得不谋反身死。
就连广南路上狄青的必死之局都能被他的一招借兵给救出来。
难道他....？！
“沈瑜，事己至此，何必再拖延？”他忍不住催促道。
沈瑜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怜悯。
他没有将剑锋对准自己的脖颈，而是将剑尖，指向了文彦博。
“文相公，”沈瑜缓缓开口，“时辰，差不多了。”
“你就不想...再等等吗？”
“或许....再等一刻钟，”
“会有援兵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