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坤宁殿走水
夜色深沉，公主府内一片寂静，唯有更漏滴答作响。^小·税?C!m!s_ *追^蕞/歆￠蟑′劫~
沈瑜知道自己不能再等。
他在心中捋了一遍事情。
按照时间线来，陈槐因为办事得当，受到当时还是皇后的曹太后夸赞，从而平步青云，后来赵祯癔症，大呼张茂则与曹皇后谋反，接着张茂则被陈槐换下。
这怎么看陈槐都是曹家那边的人，这么看来的话。
陈槐固然是最有嫌疑的，但是他完完全全没有必要来谋害温成皇后。
温成皇后死了，他没有任何好处，赵祯也不会宠起来曹皇后，况且这事儿如果查到他头上，赵祯的怒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赵徽柔睡得正沉，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又为她掖好被角，才转身悄然离去。
他不能让妻子卷入这等凶险的漩涡，此事，必须由他和赵昕来解决。
福宁宫中，赵昕坐在御案之后，面前堆着小山般的奏章，年轻的脸上满是疲惫。
一个内侍正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为他研墨，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瑜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哥。”赵昕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中的疲惫瞬间被依赖和欣喜取代，他挥手让内侍退下。
沈瑜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关于河北路灾情的奏章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丸,夲?神*栈· +嶵?芯/璋′截-更\薪·快!“还在忙？”
“嗯。”赵昕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心，“事情太多，总也看不完。韩相公和富相公又为赈灾款项的事在政事堂吵了一架。”
沈瑜没有接话，只是拿起旁边的茶壶，为他续上一杯热茶。“国事再急，也要顾惜身体。父皇他...”
提到先帝，赵昕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端起茶杯，低声道：“我知道。哥，我就是怕...怕做不好。”
“你做得很好。”沈瑜看着他，“只是有些事，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扛。”
他沉吟片刻，状似随意地提起：“今日入宫时，见宫中禁卫巡查比往日严密了许多，是出了什么事？”
赵昕并未多想，答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一个疯宫女从冷宫跑了出来，冲撞了仪仗。虽被拿下了，但母亲觉得宫中禁卫存有疏漏，便让我下令严查各处宫禁，尤其是冷宫那等偏僻之地，免得再出乱子。”
沈瑜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正要顺着这话，将话题引向冷宫深处，提议自己可以代为查看，以防有心人利用废置宫苑藏污纳垢。
然而，赵昕却先开了口：“说来，曹太后倒是仁慈。她听闻此事后，还说明日要亲自去一趟冷宫，给那些被废黜的妃嫔们送些过冬的衣物炭火，说是要彰显皇家恩德，免得她们在寒冬里受苦。*幻^想!姬\ .埂?芯·罪^全?”
曹太后？明日去冷宫？
时间来不及了！
曹太后驾临，冷宫内外必定会被彻底清查一遍，禁卫内侍往来不绝。
到那时，别说寻找什么砖石下的秘密，就是一只老鼠想钻进去都难。
更可怕的是，这番“彰显恩德”的举动，极有可能会惊动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对方一旦察觉到冷宫被关注，必然会立刻转移或销毁证据。
这条唯一的线索，明天过后，可能就将永远消失。
“哥？你怎么了？”赵昕察觉到了沈瑜瞬间的沉默。
沈瑜放下茶杯，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迂回，只剩下决断。
“昕弟，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说，温成皇后的死，有蹊跷。我查到陈槐的嫌疑，十年前，他曾经参与一次清查旧物，其中有一份药渣。而藏匿的地点，就在冷宫深处一口废井的第三块石砖下。”
“我怀疑那药渣不仅与温成皇后有关，也与父皇有关。”
赵昕的脸色瞬间变了：“什么？！”
“此事我本想徐徐图之，可曹太后明日此举，必会打草惊蛇。”沈瑜语速极快，“我们必须在今夜，在任何人察觉之前，将证物取出来！这是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赵昕毕竟是沈瑜一手带大，虽震惊于内情，但对沈瑜的判断却没有丝毫怀疑。
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哥，你要亲自去？”他紧张地问，“太危险了！”
“不是我。”沈瑜摇了摇头，“是董君平。他身手最好，也最可靠。但我需要一样东西，一样能让他在宫禁之中畅行无阻，至少在被人盘问时能有说辞的东西。”
赵昕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从御案的暗格中取出一块小巧的令牌，递给沈瑜。
“这是父皇留下的内廷巡查令，持此令者，可夜入宫禁任何一处，盘查宿卫。就说...是我让你代我巡查，以防再有疯人出逃之事。”
“好。”董君平接过令牌，转身便要离开。
“君平！”沈瑜叫住他。
董君平回头。
“万事小心。”沈瑜
说道。
董君平对他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书房。
接下来的等待，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赵昕再也看不进一个字，只是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沈瑜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同时在心中思量着这一切。
他知道，董君平此行，看似有令牌护身，实则凶险万分。
一旦被发现真实意图，便是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赵昕几乎要按捺不住派人去打探时，殿门被极轻地叩响了三下。
沈瑜猛地睁开眼。
董君平如同一个影子，无声地闪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沈瑜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放在桌上，然后对着沈瑜和赵昕，重重地点了点头。
成了！
赵昕激动地走上前，沈瑜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冷静。
沈瑜亲自上前，解开油布包。
里面是一个早己腐朽的药包，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他将药包打开，一些己经变成黑褐色，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药渣，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就是十年前的真相。
赵昕看着那些药渣，胸口起伏，眼中燃起怒火。“传御医！立刻传太医院院正入宫，让他验看...”
他的话音未落。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内侍惊骇欲绝的尖叫！
“官家！官家！不好了！”
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烟灰和恐惧，指着北边的方向，声音都变了调。
“坤宁殿...坤宁殿走水了！火...火势冲天啊！！！”
沈瑜和赵昕猛地转头，透过书房的窗户，只见北边的夜空，己被一片橘红色光芒映亮。
这不是走水。
这是灭口。
敌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