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整个祥瑞
“尚公主”带来的巨大冲击波，在沈瑜心头反复震荡了三天。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
白天，他依旧是那个引经据典的沈先生，在狄咨、狄惠、狄说三双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的眼睛里，他找到了对抗荒谬现实的踏实感。
晚上，他挑灯苦读，案头堆满了狄咏特意让人送来的经史典籍和时政策论，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焦虑都用笔来发泄掉。
但夜深人静时，那个选择题依旧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功名？还是驸马？
首到这天傍晚，狄咏带着一身微寒的尘土气踏入小院，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沈兄，”狄咏没客套，坐下便道，“西南战报，昆仑关定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北宋历史上著名的战绩，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感。
皇祐元年的时候，侬智高起兵反宋，到皇佑西年，他就己经打下了邕州称帝。占领了昆仑关。
宋朝本就兵力疲软，几次清剿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还是前不久，狄青上表请行，宋仁宗封他为宣徽南院使，宣抚荆湖南北路，经制广南盗贼事。
这也是为何，沈瑜来了狄府没见到狄青的原因。
“胜了？”沈瑜放下手中的《孟子》，声音有些发紧，“伤亡如何？”
狄咏端起一旁的茶，没喝，只是暖着手，声音低沉：“具体不详，但不小。.2.叭′墈!书¨王· _吾·错?内/容*西南气候潮热，伤兵营...唉。”
他叹了口气，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里的沉重，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刀伤箭创未必致命，真正吞噬生命的，往往是战后的伤口溃烂、高烧不退！
伤口感染！
这西个字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沈瑜脑中纠结的迷雾！前世的知识碎片猛地翻涌上来！高度酒精！医用酒精！杀菌消毒！
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膨胀！
“狄兄！”沈瑜猛地站起身，眼睛亮得惊人，“我有办法！或许...或许能救很多伤兵！”
狄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怔：“沈兄何意？你通岐黄之术？”他上下打量着沈瑜，怎么看也不像。
“非是岐黄！”沈瑜语速飞快，思维从未如此清晰。
“是酒！更烈、更纯的酒！可用来清洗伤口，防止溃烂化脓！可大大降低伤兵营的折损！”
“酒？”狄咏眉头紧锁，“军中亦有烈酒驱寒，用于伤口...偶有为之，但效果...似乎不佳，且太过耗费。”
他显然认为沈瑜是急糊涂了，想出了个不切实际的法子。.我?的·书·城? ¨勉~肺-越?独,
“非是寻常浊酒！”沈瑜斩钉截铁，他知道必须拿出更具冲击力的东西。“狄兄可曾听闻醍醐？佛经所言？”
这醍醐在佛经中有言，“譬如从牛出乳，从乳出酪，从酪出生稣，从生稣出熟稣，从熟稣出醍醐。醍醐最上。”
“我所言之酒，便是取寻常酒水之精华，反复淬炼，可得其精魄，其烈如火，其清如水！此物，我叫它——酒精！用以擦拭创口，可杀灭...呃，可祛除引致溃烂的邪毒！”
他差点说出“细菌”，赶紧改口。“此物，便是我想献给官家的祥瑞！”
“祥瑞？！”狄咏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首。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在这个时代，献祥瑞是通天之路，也是极其敏感的政治行为！
“沈兄！慎言！”狄咏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祥瑞之事，岂可轻言？若所献非物，或效果不彰，便是欺君大罪！万劫不复！”他盯着沈瑜。
沈瑜毫不退缩，迎着他的目光，眼中满是决然：
“正因事关重大，我才不敢妄言！此法并非臆测，而是确有把握！狄兄，试想！若此酒精真能挽救万千将士性命，减少我大宋儿郎无谓折损，于国于民，是何等功德？这难道不是天降祥瑞，佑我大宋？若献此物于官家，解边军燃眉之急，我这点...这点与公主的纠葛，在社稷安危、将士性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解决自己麻烦”包装成了“为国献宝”。
但核心逻辑却无比清晰：用一个无法估量价值的战场“神器”，去交换自己的科举前途和自由！这比单纯的救命之恩，分量重了何止百倍！
良久，狄咏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有多大把握？此物...真能炼出？效用真如你所说？”
“七成把握！”沈瑜不敢把话说满，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只要给我合适的器具和足够的酒水，我能在三日内，炼出足以验证其效用的酒精！效用...狄兄一试便知！”
“好！”狄咏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此事，我狄咏担了！你需要什么器具、多少酒水，列个单子！我亲自去办！府中就有工匠，连夜赶工！此事绝密，除你我及心腹匠人，不得泄露半字！”
他来回踱了两
步，停下，盯着沈瑜，一字一句道：
“三日后，就在这狄府，我要亲眼看看你这祥瑞，是否真如你所说，能化腐朽为神奇！若真能成...”
狄咏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沈兄，你的前程，或许真能挣出来！”
成了！沈瑜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他不再废话，立刻扑到书案前，抓起毛笔，在纸上飞快地勾勒起来。
“狄兄请看，此物名蒸馏器！主体需上好的白铜或锡，耐烧蚀，导热佳！这里是甑锅，盛放酒醅，需密封严实...这里是导气管，必须用耐热琉璃管，透明，便于观察...此处是冷凝池，需不断注入冷水...最后这里是接取酒精的容器...”
他一边画，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着关键结构和原理要点，尽量用狄咏能听懂的语言。
狄咏凑近细看，图纸虽然简陋，但结构清晰，尤其是那需要琉璃冷凝管的设计，透着一股子奇巧精密的意味，绝非凭空想象。
他心中那份疑虑又增添了几分，这沈兄...到底是何许人也？
“所需酒水，不必名贵，但酒精度...呃，但酒味要够烈够冲的浊酒即可，越多越好！用作原料！”沈瑜补充道。
“明白了！”狄咏一把抓起那张还带着墨香的图纸，动作快如疾风，
“我亲自去安排！沈兄，这三日，你只管琢磨此物。”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沈瑜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他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火，又看了看窗外狄府深沉的黑夜，眼神灼热。
祥瑞？酒精？驸马？
仁宗皇帝？我倒要看看，是公主的清誉重要，还是这能活人无数、强军卫国的“祥瑞”更入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