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条小锦鲤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

“正是柳轩。”

太监们到了这时也感受到了,这家里气氛不对。

“此人徇私舞弊,闹到了陛下面前,陛下有旨,剥夺其功名,永不许再入科场!”

“什么?!”

柳宏声的手死死地扒着房门,这才没有瘫软。

轩儿怎么可能徇私舞弊?

他分明说,他用了柳时璟的文章啊!难道柳时璟抄的是别人的不成!

春桃看着他崩溃的模样,适时开口:“那你们方才所说的那位小公子,姓甚名谁?可是寻错了人家?”

此时,柳宏声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想让这个贱婢闭嘴,不要再提了。

但御前的太监哪管他这那的:“姓柳,名时璟,不是你们一家的吗?”

果然...

果然!

是那个孽子!

柳宏声喘着粗气,眼前一片恍惚。

偏偏春桃像是故意似的,温声道:“不是我们一家的,先前我家老爷被公主休了,柳时璟还留在公主府上,我们是被赶出来的。”

休...赶...

怎么说话的?

不止是柳宏声,就连那两个太监都看了她一眼。

不是,你站哪边啊?

太监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原是如此。柳轩窃取柳时璟手稿,行径卑劣,考场之上,更欲李代桃僵,欺君罔上。”

“且待昭锦郡主不善,陛下已剜去他的右眼,以示惩戒。”

既然是被赶出来的,还和那柳公子没什么干系,太监们瞬间变了脸色,也不乐意抬着柳轩了,将担架随意地放在地上。

柳宏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绝望的灰白。

一旁的柳姿看见哥哥的表情,便什么都懂了。

什么才华横溢,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小偷!他们反而将真正有才华之人,视之不见了!

那人,现在还在江若云身边。

她双腿一软,靠在了春桃身上,心里是彻底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呢?

柳轩的才学,是偷来的?

他们这些日子缩在这样小的院落里,心中抱着的希望,都是假的?

而那个她从未在意的母不详的侄子,却被陛下看重?

柳姿心里又悔又恨。

柳宏声则伸出手,把儿子翻了个面,右眼果然血流如注,让那本就平庸的面庞更显得有几分狰狞。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柳武扑到柳轩身上,一阵嚎哭,却被那太监厉声制止。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

他们得谢恩才是。

温瑶觉得荒谬,上辈子,这个表哥没有她的帮助,都能成事,这辈子她明明帮了他许多,为何会变成这样的情形?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她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重生一世回来,原本想要抱的大腿一个都没抱上。

甚至现在还瞎了眼成了自己的拖油瓶!

温瑶心中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上一世,温柚柚那个贱丫头死得早,根本没机会碍事,所以他们柳家才能顺风顺水,表哥也能平步青云!

可这一世,这灾星不仅没死,反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处处与他们作对,抢走了所有的气运!一定是她的存在,克散了他们柳家的气运,才让表哥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扫把星!祸害!她怎么就不去死呢!

温瑶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等太监走后,安顿了柳轩,她与姨娘和舅舅说了自己的猜测。

柳姿听着,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但心中总觉得奇怪。

倒是柳宏声,此刻失去了唯一的底牌。原本想着,若是当年搞错了,等轩儿考取了功名,他们也能接近温柚柚将她哄回来。

但现在,一切的希望都毁了!

他不能再接受这个可能性,死死地抓住温瑶的手,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瑶儿,你说得对!那温柚柚大抵就是个夺取别人气运的妖物!我们得除掉她!”

几人正说着话。

便有婢女来寻柳姿:“姨娘......老夫人说想喝燕窝。”

先前在侯府,燕窝这等东西连漱口都使得,柳姨娘便不耐道:“她要喝给她喝就是了,这点小事也要来问吗?”

婢女支支吾吾:“府里账上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买三两的......”

柳姿眼前一黑。

什么玩意,这么贵!

她被赶出来后才察觉出当家作主的难处。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都是问题。

“家中账目艰难,你让老夫人暂且忍忍。”

婢女带着柳姿的意思去回绝了老夫人。

这间院子墙壁都脱落了,完全没有隔音,隔壁很快就传来了老夫人尖锐的怒骂声:

“你这个没良心的,连盏燕窝都舍不得给我这老婆子!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当初要不是我儿抬举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如今竟敢作践到我头上来了!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劈死你这黑心肝的!”

柳姿先前在侯府还能忍她,但现在吃她的用她的,还敢骂她?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对骂的声音。

看着面前不再孝顺的柳姿。

老夫人心中莫名怀念起了江若云,她虽性子清冷却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缺过她半分,更不会如此忤逆顶撞她。

她如此心心念念。

江若云自然也没忘了她。

府上原本还有几房妾室,娘家还愿意收留的,她便结了月俸放他们走,不愿的,若是先前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把他们送去了她名下的庄子,做些活计养活自己。

这世道女子举步维艰,作为女子,她不愿为难她们。

但余下的,曾落井下石心术不正的。

她也不是什么善人。

一并打包给温正清送了过去。

于是继上次的几个婢女后,这一次,变成了拖家带口来的。

几个姨娘和小姐看着眼前这低矮的小院,再想想昔日侯府的雕梁画栋,脸上顿时写满了嫌弃。

不过半日功夫,院子里就闹翻了天。

外头还不断涌来邻里的议论声。

“长念公主府门口在发赏钱呢,说是有好事,散财呢。”

“那还不快去啊,去晚了就没咯!”

几个姨娘听着鼻子都气歪了。

刚把她们赶出去就闹这出,膈应谁呢!

婢女们听了有赏钱,也都蠢蠢欲动,被柳姿喝止:“一帮子眼皮子浅的!能有几个铜板,你们就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很快,邻里回来了。

“殿下当真是阔绰,整整五两银子啊!就这么给了我们。今晚能吃顿好的了!”

五两。

银子。

五个一两银子。

五吊铜钱。

五千枚铜钱!!

柳姿的心在滴血啊!

一些人听了这话连忙冲出去。

但去的太晚了,空手而归,垂头丧气的。

就连夜里也不清净,分明都是被赶出来的妾室了,还要嚷嚷着要婢女服侍她们。

柳姿冷笑:“行啊,那就让她们去好了。”

她们以为,那些婢女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真去了,就不是服不服侍的问题了。

果然,没一会,隔壁的屋顶都塌了一块,还有人摔倒的尖叫声,彻夜不宁。

不过她们确实误会江若云了。

她这喜钱是为了柳时璟洒的,毕竟这可能是府上最后一个文化人的诞生了。

是得隆重些。

不然以后没机会了。

柚柚还在那嘀咕呢:“等柚柚和表哥一样高中了,娘亲要塞一百两哦。”

江若云摸了摸闺女空空的小脑袋瓜,慈爱地说:“好,一千两一万两都行。”

反正是没机会的。

画大饼谁不会?

当晚,柳时璟便说想回一趟江州。

“家母年事已高,身边离不得人照顾,离殿试还有十数日,我想回江州去将她接回来。”

按照大夏的情形,能入了殿试,基本也都有进士的身份了。

能留在京中做一个小官,对柳时璟来说,就足够他和母亲生活了。

江滦这会提溜着一个红封进来:“巧了,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