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条小锦鲤 拔剑

温瑶死死地注视着位于正中心的温柚柚,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方才她上前时,心跳如擂鼓,手心沁出冷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得了柳武那般的下场。

可温柚柚呢?

那小小的身影走向辟邪的步伐轻快而从容,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只是去摘一朵最寻常的花。

圆滚滚的脸颊上甚至带着一点天然的向往与雀跃,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清澈见底,映着天光与剑影,唯独没有恐惧。

她与那柄散发着杀气令无数人铩羽而归的辟邪之间,竟呈现出一种和谐之感。

仿佛她生来就该站在那万众瞩目的中心。

生来就该触碰那非凡之物,一切荣光与瞩目于她而言,不过是理所应当。

她......

是天生为了这副场面而生的。

即使她能感受到百姓们对温柚柚的质疑,就连高台上坐着的达官显贵们,都难免露出无奈的神色。

认为夏景帝这是在纵容小郡主胡闹。

但温瑶心中依旧划过不妙的感觉。

甚至对上槐婆那满意的眼神的时候,她都有些心虚。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温柚柚伸出手,径直将辟邪竖立于地。

这在外人看来,是极不尊重的举动,朝阳长公主与驸马坐得离站台近些,看见这等场景,驸马的身都已半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若是小郡主被这剑像先前一般甩开,他定要冲上去接住她。

柚柚不知道这些人看着她想了些什么,只是慢吞吞地移动着这把对她而言有些过于庞大的剑,而后轻轻地呼了口气,安抚了下脑海中像尖叫鸡一样的系统,就握住了剑柄。

没有蓄力,没有停顿。

就在她握实的刹那——

柚柚就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托着她的手臂,缓缓抬升。

“锵——”

一声清越激昂、宛若龙吟的声音骤然响彻天地!

璀璨夺目的金红色光芒自剑身与剑鞘的接缝处轰然绽放,如同旭日东升,瞬间照耀了整个太极殿!

那光芒炽烈却不刺眼,带着一种神圣而温暖的力量,驱散了所有阴霾。

正如其名——

辟邪。

剑柄上那原本冰冷的睚眦纹路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辉光。

与此同时,晴朗的天空中竟隐隐传来风雷之声,云朵自行汇聚,盘旋于太极殿上空。

“这是怎么了?”

“方才还是万里晴空啊...”

“嗡......”

剑身开始轻微而急促地震颤。

温柚柚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了一下,但她并未松手,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华彩,反而被激起了几分兴致。

她手腕一使劲,

“唰!”

一道金红色弧光笃时划破长空!

那辟邪剑竟真的被她拔出来了!

剑身彻底显露,通体流转着煌煌金光,龙影盘旋其上,浩瀚威严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四方,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敬畏。

温柚柚握着比她高出不少的神剑,周身被光芒笼罩,发丝无风自动,小小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与天地共鸣,与剑一体。

万籁俱寂,唯有神剑清吟。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他们有想过这把剑不凡,毕竟先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却没想到会如此神异。

正当他们想再仔细瞧瞧那神剑的时候,方才的景象就仿若梦境一般,逐渐被剑身收拢。

在他们眼中归于平寂。

而在柚柚眼中,那方才的光彩都汇于面前,凝聚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影。

那虚影身形高大挺拔,轮廓隐约可见盔甲的形态,却并非实体,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龙目锐利如实质,瞳仁是竖立的灿金色,燃烧着好战的火焰。

是睚眦。

他看着柚柚,像是笑了。

他与柚柚说了这把剑的由来,他把神识封存在剑中的目的,又仰头望向天边:“方才那番动静,许已经吸引了它的注意......柚柚,我等着你将我带到此间。”

人影在柚柚面前消散。

他跑得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被这个小世界逮捕了似的。

柚柚颇有些无奈,嗐,既然知道这样会被世界意志注意到,怎么刚刚还非得露那一手呀?

但她也很快意识到。

这是睚眦看不惯那些人对她的质疑与轻视。

故而一定要将这“天命所归”的景象昭告于天下,用最不容置疑的方式让所有怀疑目光都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为她正名,为她撑腰。

辟邪收敛了光芒,变回了一把普通的剑,轻巧地落在柚柚的手心。

啊但是......就算你动作轻巧也不代表你确实很轻啊!

柚柚险些被压得一个踉跄,还好稳住了身子。

不知何人开口道,“这剑方才大展神异,为何如今灵气全失?”

他们看着夏景帝,心中疑心是不是小郡主方才拔剑姿势的缘故,虽是那命定之人,但也惹了那辟邪剑不悦,这才降罪?

但他们面面相觑,竟无人敢站出来开口。

他们不说,夏景帝也能看出他们面色不对,冷哼一声:“负屃赐剑时便有言,辟邪会随着与主人的相处逐渐恢复力量。”

方才质疑的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倒不是针对小郡主,只是担心好不容易等来的盼头又消失了。端看他们眼中的兴奋就知道,等他们出了皇宫,定会将这件事广而告之。

温瑶本就破碎的心又死了一次。

为何会是温柚柚!

但此时已经无人在意她。

她看了眼槐婆,对方一双眼竟也落在抱着剑慢慢走上高台的温柚柚身上。

等无关人群都散开,连朝阳等人看了眼长念押着的人,都识趣地寻了借口离开。

夏景帝这才道:“想好了,要和离?”

江若云摇头。

温正清一愣,这是还念着旧情的意思?

却听她清冷的声音漠然道:“不是和离,是休夫。”

休夫?!

“京中这些年,只有和离和休妻,哪有休夫的呢!”老夫人怕得腿都在抖。

这要是休夫了,他们侯府的面子可往哪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