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条小锦鲤 兽灾

在把最后一桶饕餮要的吃的搬上祭坛后。

没错,是桶,不是碗,也不是盆。

温瑶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桶菜瞬间失去了热气,不用想都知道,是被饕餮“吃”了。

被它吃了的饭菜,就算外表看起来一样,但失去了所有的味道。

天府门一众人从清早就开始为了这道菜忙碌了,无他,主要是食材太难处理,又极其稀缺,是从京中一路快马运来的。

先前心中有盼头,想着饕餮马上就要与他们见面了,倒也不觉得饿,现在闲下来了真饿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饕餮把全部的食物吃光。

温瑶抓狂了。

这是哪来的饭桶!

她愤愤地在心里骂完,就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开始了震动。

“......是饕餮要来了吗?!”

天地良心,这段时间她可只在心里蛐蛐过它这么一句!不会这就被逮住了吧?

槐婆佝偻着背站在她身边,她枯瘦的身躯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衣袍里,咯咯地笑着:“不是,是兽灾。你不是最想你那个同胞妹妹失去靠山变得和你一样么?这场兽灾啊......会带走许多人的性命,嗬嗬。”

兽灾...

对,兽灾!

上一世那场让夏景帝卧病在床的灾祸,就是在今日。

但是......槐婆他们怎么会知道?对了,洪诚,许是洪诚推算出来的!

槐婆继续阴恻恻地道:“只可惜,没能把那些骏马引来,若是让它们在前头引着那群兽类跑,还能把灾祸带到营帐里。”

阮钧听到槐婆的声音,也加入了谈话:“无妨,按照洪诚先前的卦象,这次皇帝会带着自己身边的重臣们一道去,这可是大夏的中流砥柱,这些人出事也足够让他们元气大伤了。”

槐婆冷哼一声,对于他自然是无妨的,但这次她的药物和引子没能起效,就不能在主人面前论功行赏了。

她自觉倒霉,就想看其他更加倒霉的人。

于是转头对着正在山洞壁角打坐的洪诚道:“算算夏景帝今日有几分生还的可能,啧,天意难违啊。”

洪诚不满她这命令的口吻,但他也是个记仇的,还记得那日宫宴上自己受的挂落,当场起卦。

半晌后,他带着满满的茫然放下了龟甲。

“如何?死相很惨烈?”

洪诚摇摇头,艰难地从牙关挤出一句话:“卦象说,夏景帝今日,吉人自有天相。”

温瑶:“.......?”

什么玩意?

在床榻上靠人参吊着命苟延残喘,叫吉人自有天相?

她不得不怀疑洪诚的专业水准了。

她不敢说的话,槐婆替她嚷嚷出来了:“你是不是算错了?”

“怎么可能!我再起一卦,你来看看。”

槐婆凑上前。

卦起卦落。

大吉。

吉你二大爷。

洪诚喃喃着槐婆先前的话:“这难道就是天意难违吗?”

槐婆迅速改口:“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就很适应性了。

兽类奔跑的脚步声越发急促响彻,几乎要把整片地面都踩踏下去,温瑶光是听到这番动静,就忍不住心中震颤,越发觉得洪诚是算错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从这样恐怖的兽灾中逃脱?

她好奇问:“这兽灾是缘何而来?”

阮钧阴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没有缘由,这就是天灾,是天要亡了大夏。我们是顺应天命。”

这句话本来很正常,但尴尬就尴尬在,槐婆先前还气急败坏地说人定胜天。

因此周遭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没人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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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尽头的地平线开始微微颤动,起初像是热浪蒸腾的幻影。温柚柚眯起眼,看见一群受惊的黄羊率先冲过草坡,它们黑色的眼睛里盛满惊恐,蹄子奔跑间扬起草屑。

紧接着是成群结队的野马和牛群,后者庞大的身躯在这个视角几乎遮住了光线。

地面震动越来越明显,小动物们从洞穴里钻出来,直立着身子发出急促的警报声。远处灌木丛剧烈摇晃,窜出十几头毛色油亮的狼,它们反常地没有追捕近在咫尺的猎物,反而夹着尾巴狂奔,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草浪如沸水般翻涌,数以万计的野兽正疯狂奔袭而来。

最奇怪的是兽群奔跑的路线。它们本该四散逃命,此刻却像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而这个方向。

正对着他们。

夏景帝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们骑来的几匹马不安地踩着草地,不断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若不是被缰绳拴住,恐怕早已四散奔逃。

“这是什么玩意?!”

江易惊骇地回头,他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马身上,随时准备为了逃命离开,但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除了他之外,其余人看起来都很镇定啊?!

特别是夏景帝温柚柚和国师三人,除了一开始的震撼之外,眼中余下的就只有坚定。

“陛下...我们不离开吗?”

夏景帝用行动回答了他,他拔出剑,另一只手将柚柚护在身后。其余的侍卫直接列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围住了他们。

简直是疯了!

江易听见兽群的践踏声越来越响,他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但那群野兽目光中的惊恐仿佛是能传染一般,让他全身都抖了起来。

他得离开。

他必须离开。

留在这会死的!

这帮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他刚准备上马,就被一旁的侍卫揪了下来,入目是一张极为严正的脸:“作为陛下的子民,我们要留下来,与陛下奋战到最后一刻。”

侍卫的声音和手也在打着颤,但此刻无人会笑话他。

他已经足够勇敢。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害怕,他们会被受激的兽群踩踏,无法承受的重量会把他们压成肉泥。

......他们,应该是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悲怆后的坚定愈发明烈,无论如何,在此刻,他们选择相信他们的陛下。

与他一起,直面着兽灾。

兽群行进的速度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江易就仿佛能从扑面而来的风中嗅到不祥的气息。

“放我离开!让我走啊,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他在侍卫的手下疯狂地挣扎着。

他看向夏景帝:“陛下...陛下,我们一道离开吧!这些动物都疯了,肯定是身后有更恐怖的东西在追着它们......”

他话还没说完。

“咚,咚,咚。”

沉重如闷雷一般的声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又像是在回应他的后半句猜测。

时间像是忽然变慢了起来。

江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脖子生锈了似地一点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去。

远处的草浪忽然向两侧分开,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拨开。

一头庞然大物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现身。

它身形似虎却比寻常猛虎大了十余倍不止,通体覆盖着泛着冷光的毛刺,猩红色的兽瞳闪烁着嗜杀的欲望。最骇人的是它背后那对遮天蔽日的羽翼,原本印象中干燥柔软的羽毛在它身上看起来却像是武器一般,锐利得似是能将空气都分割开。

“咚,咚,咚。”

这一次,他却分不清,究竟是这头骇人的巨兽发出的脚步声,还是他心跳强烈到极点的动静。

江易这才知道,原来害怕到极点,人是只能发出“嗬嗬”的无助声音的,与先前见到兽灾的恐惧截然不同。

就连原本拽着他的侍卫都瞪大了眼睛,再没力气牵制住他。

但江易却双膝一软竟是直接跌坐在了原地,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不可能的,不可能从这样恐怖到不该出现的凶兽手下逃离的。

这个念头席卷了在场几乎所有人。

......这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就连夏景帝都看向了白泽,目含悲凉。

带柚柚走吧。

这古怪的凶兽每走一步,地面就塌陷三分,周身的戾气令人不敢直视。

它额间的双角缠绕着黑雾一般不祥的气息,猩红色的兽瞳冷冷扫过众人,最后穿透人群,定格在温柚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