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爱是常觉得亏欠（补完）
林七夜移开腿：“我知道你会说话，你还不打算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哮天犬一下就蔫吧了，用它那小小的核桃脑仁思考着，身份暴露了之后该怎么办，能告诉七夜吗？会不会影响主人他们的计划？
要不然还是把主人叫过来和七夜沟通吧，它只是一只狗，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啊！
哮天犬纠结的功夫，林七夜也在脑海里复盘着，从小到大，小黑癞在他们家的成长历程。
小黑癞是在他七岁的时候，和表弟阿晋一起捡到小奶狗，被人遗弃在垃圾桶旁边，因为脏兮兮的，所以取名叫了小黑癞，后来就一直在他们家。
除了表现出来的通人性之外，它和一条普通的狗并没有什么区别，小时候也是调皮捣蛋各种拆家。
不过说到哮天犬，那就不得不提起神话故事里和哮天犬形影不离的，一位鼎鼎有名的尊神了。
二郎神，杨戬。
小黑癞到他们家真的会是一场巧合吗？
所以，即便哮天犬一直沉默，林七夜也并没有再去额外的进行言语逼迫，只是安静的等待。
林七夜在等，等他心里的猜想验证。
他闭上眼睛进入诸神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是白天，李毅飞正在晾晒自己的衣服。
神有神力，不沾染尘埃，没有五谷轮回。但李毅飞在精神病院里依旧和个普通人没两样，需要吃饭睡觉上厕所，自然自己的衣服也是要洗的。
“七夜！”
看到林七夜穿着那身熟悉的白大褂出现在精神病院里，李毅飞立刻放下盆跑了过去，好奇的和林七夜打听：“你今天是带着布拉基和伊登出去了吗？”
“他们回房间了？”林七夜在精神病院之外的时候可以看到精神病院内部的情况，但也只是像看模型一样俯瞰，并不能透视。
“没有，他们在树屋那边。”李毅飞指了指漂亮的森林区域。
林七夜抬脚走过去。
伊登坐在一棵大树树屋外的草地上，布拉基正握着她的手和她说着什么，见到林七夜过来，布拉基立刻眼睛一亮：“林院长，荣荣小阁下怎么样了？”
林七夜注意到布拉基和伊登的绑定治疗进度定格在了77%：“小月睡下了，她看起来暂时没什么事，你们呢？”
“哦，我们没关系的，”布拉基安慰林七夜，“只是消耗了大量生命力而已，青春的权柄能让我们恢复过来，林院长你的药也有用。”
诸神精神病院的院长办公室里有个药柜，自从林七夜这个院长来了之后，就刷新了很多神用的药物。
之前布拉基和伊登的治疗进度高，他们在梅林的建议下，为了压制治疗进度，并没有服用那些药物，这会儿也能派上用场。
“要是有黄金苹果树就好了。”布拉基感慨。林七夜心思一动：“黄金苹果树？北欧神话里吃了能让人青春永驻的黄金苹果吗？”
伊登点点头，温声细语的和林七夜解释：“黄金苹果树是阿斯加德的神树，拥有澎湃的生命力。
我的青春权柄和黄金苹果树相辅相成，能让黄金苹果树永远保持在‘青春’的状态，黄金苹果树就能结出凝结大量生命力的黄金苹果。
我的青春权柄无法直接影响荣荣小阁下，但那些黄金苹果提供的生命力应该会对荣荣小阁下很有帮助。”
布拉基与有荣焉的有些小得意的补充：“而且黄金苹果树是阿斯加德的祖树，阿斯加德的神诞生后都会吃下一枚黄金苹果。
吃下黄金苹果后，神也会与神树相连，在青春权柄的影响下，永葆青春。
不过迷雾降临之后，那些家伙抢走了所有黄金苹果，我们也受到了迷雾侵蚀，不知道现在阿斯加德的情况怎么样了。”
布拉基担心揽住伊登：“我担心那些阿斯加德的混蛋如果发现伊登还活着会伤害她。”
这也是他们接受梅林建议的原因。
留在诸神精神病院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处安全的栖身之地。
林七夜还没来得及激动就被布拉基一盆“不过”的凉水浇熄了，但他还是记下了这一点。
“会有机会的。”
年轻魔法师的声音响起。
布拉基惊喜的看向梅林所在的方向：“梅林阁下，你出来了。”
林七夜也看向梅林，尤其是梅林那一动不动的，0%的治疗进度。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梅林聊他的病情，但梅林不是三两句话就把他晃过去，要不就是变成粉色海星非要带着他去抓水母。
这还是梅林第一次主动出现在林七夜面前。
林七夜心念一动，这是小半年来终于愿意和他沟通了。
果不其然，梅林下一句话说：“林院长有时间陪我走走吗？”
破晓的天光照亮鳞次栉比的沧南老城区民房。
杨晋围上围巾和母亲王芳出去拜了一圈年，回到家发现小黑癞还没回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妈，我出去和同学玩啦。”
王芳一手端着狗盆，一手疑惑的扶脸：“你有看见小黑癞吗？怎么一大早又跑没影了。”
杨晋站在门口：“那我一会儿顺路找找吧。”王芳点点头：“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雪天路滑。”
杨晋微笑：“放心吧，妈。”
房间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周平条件反射心脏跳了一下，才接起：“喂？”
“您好，这里是前台，有一位名叫杨晋的少年，自称是林七夜先生的表弟，他说林七夜先生在您那，请问您是否认识，需要放行吗？”
林七夜的表弟？
周平看了眼林七夜的房间，没有看到林七夜，但看到了狗狗祟祟探出头的小黑狗。
周平：……
“麻烦你了，让他上来吧。”
哮天犬挤出次卧的门，已经去到了套房对外的大门口，显然对即将要到来的人早有预料。
周平也没管它，怎么说也是大夏神话里有名的神话生物，没有异动他也不会做什么。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些，省得对方敲门或者按门铃惊扰了熟睡的人。
杨晋到的时候，林七夜也正好把变成了粉色海星的梅林扔给李毅飞，有些狼狈的出了诸神精神病院，睁开眼睛。
“哥，你醒了。”
林七夜循声看过去，曾经朝夕相处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他脚边站着他们家的小黑狗。
“阿晋。”
该说不说，猜想验证的时候，林七夜依然有种错愕的感觉。
杨晋牵着狗和林七夜一起坐电梯下楼。
哮天犬抬头看看林七夜又看看自己的主人，只见两人都目视前方，安静的谁也没说话。
狭窄的空间里顿时压力拉满，哮天犬尾巴都不摇了。
林七夜去沿街的早餐铺买了包子分给杨晋：“阿晋，我还能叫你阿晋吗？”
杨戬抬起的手没有停顿，从林七夜手里接过包子，分了一个肉包给哮天犬：“当然了，哥，现在的我就是阿晋，不是别人，以后也只会是杨晋。”
以后……？
林七夜微微一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沧南的事，很对不起……”
杨戬看向旭日升起下，重新洒满阳光的城市。“迷雾最初降临的时候，天庭调查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端倪。”
“直到它开始扩张，整个宇宙都被迷雾席卷。”
“迷雾侵蚀着思维令一切坠入疯狂，神也无法抵抗，各大神之国度开始沦陷，天庭伤亡惨重。”
“地球，也不例外。”
林七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天庭，不在地球上吗？”
杨戬偏头一笑：“在，也不在。”
“宇宙是一个整体又以维度区分，原本神所在维度与人所在的维度之间存在壁垒，但在迷雾的侵蚀下，这种保护性的壁垒被破坏了。”
“壁垒被破坏了？”林七夜默默重复了一遍，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是的，壁垒，”杨晋咬了一口包子，和林七夜一起沿着街道慢慢走，“哥，还记得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传说吗？”
林七夜愣了一下：“那是真的？”
杨晋失笑：“或许神话传说在历朝历代的传承中，演义的方式变化诸多，但有很多东西传下来的核心还是在的，往往它们看起来并不起眼。”
“比如，宇宙初始为混沌，开天辟地后被划分为‘清浊’二气，‘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哥觉得，这两句话代表着什么呢？”
林七夜低头琢磨着这两句话，这两句话并不陌生，在关于盘古开天辟地的各个版本的神话传说，都能看到类似的句子。
在杨晋点出来之前，林七夜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语。
但如今仔细嚼来，林七夜却是隐隐品出了不对味的地方。
上升为天，下沉为地。
林七夜猛地抬起头迎上杨晋平和的目光：“是力量的维度被划分了。”
杨晋露出微笑：“没错。虽然真正的洪荒历史没有这么简单粗暴，中间经历了漫长的演化，但大致走向如此。”
“最后‘天’与‘地’分离，人，立于天地之间。”
杨晋指指他们现在头顶的天空，又指指现在脚踩的大地。
“所谓的‘清浊’二气，其实本质就是原本修行者所需的灵气。”
“封神之战后，圣人之一的通天教主彻底斩断了最后连接天地的登仙梯，让‘天’与‘地’彻底隔断。”
杨晋伸出手，像是接住了一缕光。
“没有灵气的人间，对仙神来说是一片荒芜的。哪怕是神仙来到人间，也会因为维持身体的仙力持续消耗得不到补充，而逐渐消磨光仙骨，彻底成为凡人。”“所以也有仙神把那些引得仙神留恋凡间的事物称之为‘红尘之毒’。”
杨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认真的对着林七夜解释：“其实电视剧里演的那些都是骗人的，神仙没有不让谈恋爱，天规也没有那么夸张。
天庭有令不让下凡的主要原因是下去容易死，上不来也容易死。
本来上班的神就不多，死了职位就会出现空缺，一个神就要干两个神的活。
人间没有灵气，唯一能够沟通天地的就是愿力凝聚的香火之气，但以人类的愿力，几百年上不来一个神也是常有的事，我……”
杨晋的语气幽怨起来，大有要开始的架势。
林七夜连忙打住：……好了，好了，知道了。
提到上班，一下子就对神仙祛魅了怎么破？
“你说迷雾打破了两界壁垒，所以现在才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神秘和禁墟拥有者吗？”林七夜不止听到过有关神秘越来越多的抱怨。
杨晋点头：“原本人间环境恶劣，不仅仙神不能生存，这些神秘也是，但是迷雾渗透下，两界壁垒被侵蚀，你也可以理解成是另一种形式的，灵气复苏。”
“曾经圣人留下的壁垒，也成了人间最后的防线，”杨晋看着晴朗的天空，伸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所以人间其实是最后沦陷的地方。”
“我们也是效仿先贤。”
说到这里，杨晋的表情变得凝重：“当初天庭借助最后一块造化玉碟的碎片进行了推演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众神兵解入轮回，以神之躯铸镇国碑，阻止迷雾侵入大夏，保留最后的净土，争取时间寻求对抗迷雾的方法，百年，为轮回之期。”
“所以，哥，你不用觉得我是不是阿晋，”杨晋说，“从重入轮回开始，我就是杨晋了。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也是我，哪怕他日重登神位，我也依然是杨晋。”
林七夜是有这个担心的，他一开始甚至怀疑是不是杨戬的神魂夺舍了他弟弟的身体，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林七夜问，他觉得阿晋应该不是从小就知道，毕竟他不觉得有杨戬记忆的阿晋会和小时候的他一起玩泥巴，抓青蛙，摸鱼。
杨晋摸摸脑袋：“其实也没有多久，大概是一年前这样。百年之期将至，不过我们现在还在轮回之中，并没有完全恢复力量。”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妈。”
林七夜被说中心事有些窘迫，他也担心，杨晋若是重登神位必然有他的事情要做，他前脚离开，阿晋后脚就要走的话，姨妈会不会接受不了。
“以妈的性格，大概会很支持我们。”杨晋看透了林七夜心中所想。
林七夜叹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