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周：创造神（32）
“不用，够吃。?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席莱能猜到郝甜为什么突然开始亲近她。
人在高处时最难看清别人，花言巧语会让人逐渐迷失自我，只有落魄的时候，才能看透一个人的本性。
而席莱尤为清楚这点。
输掉一场比赛，天才的头衔便离开了她，许多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有一些道理，是席莱后来才慢慢想明白的。
人们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席莱”，而是“天才席莱”。
当人们默认她是天才时，也默认了她不能有任何瑕疵。
像件本该完美无缺的艺术品一样，一旦有了裂纹，便失去了价值。
她知道郝甜也和那些离开的人一样。
席莱忽然想通了一点。
一开始岑岑没有和郝甜结伴同行，不是因为岑岑不想去找郝甜，而是郝甜没有选择岑岑。
但在这种地方，依附强者总归是没有错。
她不打算去理解郝甜的行为，但也不会因此讨厌郝甜。
既然己经清楚郝甜的示好别有目的，所以即使郝甜以后做出任何与此刻截然相反的举动，她也不会在意。
想到这儿，席莱看向了范岑岑。
范岑岑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抬起眼。·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二人视线交汇，范岑岑眸光一闪，似乎在心底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抿唇一笑。
席莱也对她笑了下。
她们的小动作被一旁的郝甜尽收眼底。
在这里真的会有人真心把对方当朋友吗？
郝甜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吃过饭后，许多僧人走了过来。
僧人的数量恰好对应了在场考生的数量。
年轻的僧人走上前，对他们说：“洞窟狭小，容不下太多人，请施主们挑选一个僧人，去往不同的洞窟修习礼佛。”
众人上前，各自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僧人。
席莱走到了一个老僧面前，弯下腰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老僧也俯身低头回应了她。
他们跟着自己选的僧人，去往了不同的洞窟。
选错石头的那个男生则被画匠留了下来。
画匠喝了口凉掉的茶，拿起桌上的小布袋和几张临摹用的麻纸，对男生招了招手：“跟我走吧。”
莫高窟的洞窟种类有很多，其中的禅窟是僧人们用来修行的洞窟，大多分布在莫高窟北边，南边的禅窟寥寥无几。
好巧不巧，席莱去了南边的一个洞窟。
好在南北洞窟相隔也就一百多米，不算太远。+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老僧停在一个洞窟，推门进去。
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有一个凹进去的佛龛，龛中有一尊佛像，体积比成年男性还要大一圈。
佛像双脚交叉而坐，一手抬起，拇指与中指虚捏着，面相圆润，额宽眉阔，一双狭长的眼睛低垂着，眼尾上扬。
在佛像的周围，画有无数个与手掌差不多大的佛像画，它们整齐地排列在墙上，可身体姿态却是扭曲的。
每个小佛像的脸都是漆黑的，眼睛比脸还要黑，只有眼中的一点瞳孔是亮灰色。
也许是视觉错位，席莱总觉得这些眼睛在盯着她。
窟顶和西周画满了莲花、飞天和火焰等纹饰，没有一处是空着的。
“礼佛需心念合一，你跟着我做。”老僧慢慢跪拜在地，对着佛像叩首。
席莱学着他的模样，跪地叩首。
外面传来了画匠的咳嗽声，听上去很遥远，在整个鸣沙山中回荡，回音久久不散，一道咳嗽还没来得及消失，另一道咳嗽又盖了上去。
老僧站起身：“入禅坐定。”
洞窟两侧墙壁上各有一个小小的禅室，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坐进去。
那老僧示意席莱坐进禅室里，接着自己也进了禅室之中，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外面依旧传来画匠持续不断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这咳嗽声实在古怪。
如果画匠现在在某个洞窟里，那声音一定不会传这么远，就算他现在在外面，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回声。
席莱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木门紧闭，有烛火在角落里闪烁，照出墙上的几个小佛像。
“不要被外面干扰。”老僧突然开口说，“坐禅入定，心要静。”
席莱坐进了禅室，她看着老僧，问道：“我们只是借了工具，为什么要来这里坐禅礼佛，而且还是在晚上？”
老僧闭目道：“为了净化身心。”
席莱不解：“净化我们的身心吗？”
“自然。”
“可我不觉得我的身心需要净化，我没有做过坏事。”席莱坦然道。
老僧睁开了眼，望向佛龛中央的佛像，沉声说：“你看着佛的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席莱看向了佛的眼睛，淡道：“睁着的。”
“你好好看看，当真是睁着的吗？”
席莱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蹙起眉。
刚才借着角落烛火的光，看着像是半睁的眼睛，此刻烛火忽明忽暗，再看时，竟成了眼睛闭合后的一条黑线，连眼尾的弧度都淡了几分。
她看回老僧：“睁着和闭着有什么区别？”
“自然有区别。”老僧不疾不徐道，“看佛便是在看自己，你说你从未做过坏事，现在，你再看看佛的眼睛，问问它，你真的没做过坏事吗，你难道从未对谁有愧吗？”
席莱的呼吸莫名其妙变得有些乱。
也许是这地方既狭窄又不透风，氧气少了。
她想要离开禅室，却发现双腿异常沉重，于是用手撑着墙，艰难地站起来。
“佛说什么了？”老僧首首地望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冷漠至极。
“我怎么知道一尊塑像会说什么……”
刚走到佛龛前，便觉双腿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力摁住了她的肩和腿，席莱猛地跪在了地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清醒。
这一定是考试的干扰点，她必须冷静下来。
画匠的咳嗽还在回荡。
席莱担心画匠再这么咳下去，早晚咳死。
老僧眼睑低垂，口中突然低念起佛法咒语，像是闷在了坛子里似的，声音黏腻含糊，从他喉咙深处爬了出来。
席莱被搅得心神不宁：“别念了。”
老僧依旧在念。
她攥紧了双手：“我说别念了！”
老僧停下了念咒，赫然睁开眼。
“你听……佛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