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门神浮雕(49)
“进来。.k¨a*n′s~h¨u+q+u′n?.¢c,o?m/”汉王道。
裴孝源走出了房间,在门口站定,左思右想,觉得这守卫的样貌十分眼熟,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咣当!
屋内突然传来巨响,紧接着又是几道瓷杯破碎的刺耳声音。
这一道巨响吓得裴孝源心肝一颤,也让他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见过这个守卫的脸。
“王爷!”
他大喊着,连忙跑了回去。
屋内,矮桌子翻转在地,西脚朝天,茶壶茶杯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贺兰楚石瘫坐在地,被侯清辞用剑指着脖子,面无血色。
自己手底下的人突然跑进来拔剑,汉王也有些懵,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勃然大怒。
“大胆,敢在本王府中行刺!”
守卫们听见动静,纷纷朝着这边赶来。
有几名守卫的手中举着火把,在府中忽闪而过,负责照亮来路。
雷辰一阵心慌,背后蓦地冒了一层冷汗,他屏住呼吸,身体用力向后靠,恨不得和假山融为一体,生怕被守卫看见。
就算他能打,可毕竟人家几十个人,手里还拿着武器。
他一拳挥过去只能把一个人撂倒,但他们几十个人挥剑能眨眼间把他扎穿。
这种时候要是还不怂着点儿,那就是绝世大傻逼。
而段韶则不动声色地蹲下,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没入了假山遮蔽下的阴影之中。¢v!7`x`s-w′.+c,o?m/
守卫们将侯清辞团团围住,按兵不动,只等汉王一声令下。
汉王气不过,从身边的守卫手中拿过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侯清辞。
“王爷停手!”
“王爷不要!”
贺兰楚石和裴孝源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
前者喊,是因为锋利的剑刃就横在自己脖子前,稍有不慎,便会被割破喉咙,鲜血喷涌而死。
后者喊,单纯是不想见血。
汉王手腕一转,抬剑偏离,打掉了侯清辞的头盔。
铁做的头盔落地,发出清脆的重响。
侯清辞的样貌彻底显露在众人眼前。
“王爷!莫要着急动手!”裴孝源急忙喊道,“他就是画上的人!当年您让我画下来送给太子的那幅画,画的就是这名男子啊!”
这件事己经过去了好几年,汉王都没什么印象了。
他眉头拧成一团,盯着侯清辞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刚对上那一双倔强隐忍的含情眼,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哦,是平康坊的那个。”汉王缓缓收起剑,就此作罢,可下一秒,他眼底寒光骤然闪过,一剑便朝着侯清辞的肚子捅去。
侯清辞连忙侧身躲避,踉跄几下,有些站不稳。
守卫见机涌上,夺过了他手中的剑,将他死死摁在地上。¢微`趣^小!说? \免!费.阅-读¨
他的牙齿猛地顶在地面,磕破了嘴唇。
很快,嘴角洇出一抹鲜血,腥锈味在口中蔓延。
贺兰楚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两腿发软首打转,他瞥了一眼汉王,旋即垂下眼,盯着地上的侯清辞,面色难看。
说实话,贺兰楚石有些心寒。
方才他的性命被要挟,命悬一线,可汉王竟一心只想下手除掉刺客,一点儿也不顾及他的死活。
贺兰楚石扯着侯清辞的头发,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向他,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你自然不认识我。”侯清辞早就做好了准备,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此刻,他心下一片淡然,嘴角扬起几分讥笑,“你叫人到卞垣城杀了王贤,还有他的好友……贾名。”
“你就是贾名?”贺兰楚石狭长的双眼眯了眯,泛着阴冷之色,“你没死?”
话落,贺兰楚石心下一惊。
手底下的人没能按照命令除掉贾名,而贾名如今又上门找他报仇,难道……他与侯君集制造恐慌的计划己经败露了?皇上该不会也知道了吧?
“不错,我是贾名。”侯清辞咬牙切齿道,“可贾名只是我为了掩人耳目所用的名字,我是侯君集与贱籍女子所生的外室子,我本姓侯,名清辞,是生下来就被亲生父亲所嫌恶的侯清辞!”
侯清辞。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自己的名字挤出来,带着恨意。
他恨这个名字,也恨这个姓氏!
可临死之前,他要将这个名字告诉所有人!要将侯君集多年来紧紧捂住的遮羞布揭开!
屋内鸦雀无声。
汉王和裴孝源对视一眼,表情皆是错愕。
“贺兰楚石,是你害死了王贤,害死了关娘!他们都不该死!”侯清辞的嘴唇红得发猩,目眦欲裂。
贺兰楚石睁大了眼睛,眼珠转了半圈,忽然明白了什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笑中尽是嘲讽戏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当时岳丈大人说起贾名此人时,面带
异样,好像此人欠了他天大的债一般。”
贺兰楚石阴恻恻地笑道,“侯清辞,你误会了,我只是个传达命令的人,指使人去杀掉王贤和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岳丈,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侯清辞愣住了。
他还没有去卞垣城之前,就用了“贾名”作他的名字。
侯君集不可能不知道贾名是谁。
那个人……竟己对他厌恶到如此地步了吗?
厌恶到想要将他赶尽杀绝。
侯清辞垂下了脑袋,嘴角扬起苦笑,泪水控制不住地、簌簌地落在地上。
真是耻辱啊,他心想,被亲生父亲厌恶了一辈子,到最后竟还要这般无所作为地死去。
“王爷。”裴孝源求情道,“此人既是侯大人之子,又曾被太子看上,暂且留他一命吧,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呢。”
汉王扔掉手里的剑,沉道:“瞧着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平康坊那些娈童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威胁,也不怪侯君集不肯认这个儿子……把他押下去,关起来。”
“是!”
汉王府中有一个刑房,专门用来关押惩罚犯了错的下人。
两个守卫将侯清辞拖了出去,扔进了刑房之中,在门外上了锁便离开了。
屋内。
贺兰楚石的神情己经恢复如常,他整理了凌乱的衣摆,眼底涌过一抹暗流。
“让王爷看笑话了。”他缓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太子身边了,免得旁人生疑。”
汉王点了点头:“都退下,方才之事,谁若敢传出去,格杀勿论。”
“是!”守卫们分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贺兰楚石走后,裴孝源也紧跟着离开了。
假山之中,雷辰和段韶盯着裴孝源的背影。
只见他先是奔着后门的方向去,临到门前,又拐了个弯,走向了刑房。
段韶二话不说,像个兔子似地跑出假山,苟着腰快步朝着刑房的方向走去。
雷辰急忙压声道:“喂,你别乱跑……”
可段韶早溜出去老远了,雷辰环顾一周,见没有守卫,也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