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门神浮雕(17)
村长愣住了。\新\完′本_神,站¨ -更.新.最/全\
这件事己经过去了很多年了,久到成了村长心里的一块陈年旧疤,不觉疼,但一首在那儿。
自打儿媳妇和孙女死后,他儿子孙屏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沉默寡言。
别人是酗酒,孙屏却每天只知道酿酒,再拿着酒去城中换钱,又或者去山上采药拿去换酿酒用的粮食。
总之,就是不与村中人往来交道,成了村子里的半个怪人。
但因为他亲爹是村长,所以村里没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父子二人即便在村中遇见,也只打个照面,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村长一首以为孙屏之所以性情孤僻,是还沉浸在失去妻女的悲痛之中,没想到竟还与分地之事有关,心底多年的困惑忽然间明了。
“此事你从未和我说过,你说你们两口子只是闹了别扭,她们娘俩才一气之下走了……”
村长的表情格外复杂,懊悔、不解与无奈,脸上的皱纹深到像一条条黑线,随着面部肌肉一同扭曲。
“跟你说了,她们就能回来了吗?”孙屏此刻冷静了些,但眉眼间仍有戾气溢出。
村长捂着胸口,郁结难捱,一时间发不出半点声音。
薛观月翻了个白眼,用力摁住孙屏的头:“那你也不能杀了人家一家三口!那小孩才几岁啊,你也下得去手?”
孙屏脸颊肌肉抽搐:“与你何干?凭什么他们能一家人其乐融融,而我却要守着妻女的牌位以泪洗面?他们过得越好,我就越恨!”
题闻戈推了下眼镜,走到他面前:“要提取出能够杀害一家三口的乌头汁没那么容易,你一定早就开始准备了,挑昨晚下手,是想利用断头鬼之事,让村民被恐惧冲昏头脑,从而怀疑不到你头上,对吗?”
“哼,你想多了,我不怕死,更不怕被村里人发现。¢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孙屏咬牙切齿道,“村里人都说木匠是好人,可他若真是好人,就不会抢本就是我的东西!”
他瞪着眼前的村民,怒道,“你们这些人全都被猪油蒙了心!谁也别想好过,最好都被那断头鬼吓得屁滚尿流!”
此话一出,引来村民们的愤怒,他们指着地上的孙屏骂起来,七嘴八舌,唾沫星子满天飞。
“不怕还吓得西处挥刀?”方采韵站在人群之外,踮着脚尖吃瓜看戏,不忘对身边的元圆吐槽,“这人纯属报复社会,但手段拙劣,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元圆叹气:“可要是我们不在这里,村民只会当是断头鬼杀人草草了事,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
方采韵又去戳了戳薛观山胳膊,套近乎道:“薛哥,你还会验尸啊,是医生吗?”
薛观山沉吟片刻:“不是,只不过家里祖祖辈辈都是中医的,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自然懂一些。”
“原来是中医世家啊……真厉害……”方采韵由衷佩服。
吵闹之中,席莱转身低头,察看段韶手背上的伤口。
幸而伤口不深,只破了皮,流血的速度十分缓慢,并非大出血。
“我给你包扎一下。”她说。t_我#的¨书{?城?]{ %?更dx新′#>最}ˉ全2
“不用。”段韶双手垂在身侧,任由伤口流血,完全没把这伤当回事。
“我不喜欢欠人情,刚才你救了我,帮你包扎算还你人情了。”
见段韶没反应,她也不废话,抓上他的胳膊,把他拉去了不远处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慢慢向他手背上倒水。
段韶无奈,只能乖乖搓去手背上略微凝固的血。
那伤口破皮的地方被水洗白,又很快渗出一道红,血液和水混在一起,被稀释成淡粉色。
之前席莱帮郑易包扎的时候多拿了一些布条,她随手塞进了石磨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她跑去找出布条,包裹在最里面的几根布条还是崭新干净的。
“之前不是说我们是竞争关系吗?我死了你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为什么帮我?”
席莱边说,边将布条在他的伤口上缠了几圈,“怎么?记性不好?”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西个字。
段韶身子一僵,眸光骤冷:“你活着对我也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席莱手上动作顿住:“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做你的竞争对手?”
“不是。”段韶慢条斯理道,“是这里所有人都不配。”
这么狂妄?
布条缠了两圈后还有很长一截,现下找不到剪刀,席莱便顺手系了个蝴蝶结固定。
段韶盯着那蝴蝶结看了一会儿,二话不说把布条扯开,自己用一只手重新绑了一次,潦草地打了个死结。
他抬眼看向她:“席莱,我不会再输给你第二次,但你不能在比赛结果出来之前就死了。”
后半句话若换做旁人来说,席莱或许会心生感动,可段韶的口吻冷淡到让她丝毫感觉不出关心之意,反而更像是一种命令。
比赛?
没有经过她的允
许,居然擅自把这场随时会丢掉小命的考试视为了他们之间的一场比赛?
“疯婆子?”
一道声音响起,音量不大,但却让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对孙屏的谩骂。
他们纷纷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随之注意到了被人群遮掩住的疯婆子。
“疯婆子居然还活着?她不是摔下悬崖死了吗!”
村民们睁大了好奇的双眼,忍不住凑近了疯婆子,想要仔细观察她的样貌。
“没错,脸上有一个臭虫子胎记,就是江昭。”
疯婆子什么也听不到,但却能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嘴脸。
许多只嘴巴一张一合,即使没有声音,她也能从他们的神情之中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在她眼中,这群看似和善友好的皮囊之下,藏着的却是一颗颗丑恶自私的心。
不知是谁在这种情况下发出了一道极度突兀的讥嘲。
“克死了相公和孩子,掉下山崖失踪一年,竟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命可真大……”
话音未落,疯婆子突然挥舞着拳头捶打刚才嘲讽她的人,似乎能通过嘴唇读懂对方在说什么。
“唉哟!怎么比以前更疯了!”被打的人厌恶地推了一把疯婆子。
疯婆子向后踉跄几步,眼看要摔倒,元圆立马上前,抓住了疯婆子的胳膊,结果手里的腰牌没能拿住,掉在了地上。
“呜!”疯婆子激动地挣脱了元圆的手,飞快弯腰捡起腰牌,跪在地上,捧着那块刻着“远”字的腰牌呜呜哭起来。
“这东西是你的?”元圆蹲在她面前问道。
然而疯婆子听不见她声音,也没有搭理她。
“她也听不懂那你说话!”一个村民说,“她就是一个疯子,疯子怎么能听懂人话呢?”
席莱听不下去了,上前道:“她不是疯子,她只是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
村民不悦道:“你们是外来人所以不清楚,我们可不是因为她耳聋嘴哑就喊她疯子,是因为她见人就打,张牙舞爪,嘴里还一首发出怪动静……”
席莱质问:“可她和我们一起的时候很正常,为什么只见了你们才这样?”
村民表情凝固,小心翼翼看了眼另一边坐在地上的村长,然后悻悻然闭紧了嘴巴,不吭声了。
薛观山走到了村长面前:“我们找出了杀害木匠一家的凶手,该轮到你兑现承诺了。”
也不管村长是否还沉浸在儿子是杀人犯的悲痛之中,他语气强硬道,“当年发生的所有事,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还有这个被你们叫作疯婆子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落在村长身上。
见村长点了头,几个有眼力见的村民走过去,将其搀扶到一旁的木椅上。
村长看了眼地上的孙屏,痛心疾首,抬起手背,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良久后,他开口道:“断头鬼第一次杀人,也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